谢玖没注意安春古怪的眼神,示意她放下茶。
“秦氏可有何反应?”她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坐到椅子上,轻轻拿起茶盏,吹拂浮在上面的茶叶。
安春一听皇后这么问,就知道屋子里是真没鬼,不然皇后不会提这么敏\感的话题。
她微微压低了声音,低眉敛目地道:“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秦氏都在屋子里……咒骂娘娘,说是娘娘害她。不过,她手臂伤着了,自己简单地包扎上,看着神智还有几分清醒。”
谢玖轻轻点点头,秦妃能到妃位,除了她,是独一份为皇帝生下一子一\女的,心智手段都非常人所能及。
可惜她在皇帝羽翼之下,稍有动作立马就会被皇帝察觉。
她是有心处置了秦氏,又恐露了行迹,惹皇帝猜忌心狠手辣,否则还真不必素锦在望春宫行事。
一来皇帝对昭阳宫十分关注,这即是一种保护,却也多多少少使她收敛了不少手段;二来再来就是晋安公主和端王妃在谢玖怀孕之际,送进宫来的礼物被浸了毒,整个大燕宫对进出宫廷的人员检查越发严密,谢玖不想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让梁国夫人带迷惑人心智的药进来。若成功倒还罢,一旦被搜出来,他们整个梁国府也就完了。
“素锦传话过来,她过几天会有一天的休息,要不要出宫带些东西进来……”安春心里其实有几分不解。何以皇后风光无限,稳坐后位,还是宁可冒险对付一个都住在冷宫里连个妃嫔都算不得的庶人。
秦氏就是再能蹦跶。又哪里是皇后又有皇帝护航,又有不知名的鬼暗中帮忙能抗衡得了的?
只是她是皇后的心腹,不管理不理解,她能做的只能服从。
“不用,用药怕要着了痕迹。”谢玖何尝不想用药把秦氏弄的痴傻了,一了百了。
可以往看人家行事总是游刃有余,有啥毒药不知怎么就到手。把人毒死了。可到了自己这里,简直是举步维艰。许是她得到的太多。害怕失去的也太多,不若那些孤注一掷的人,再没有可失去的,所以行事也狠辣。不留一步退路。
可她不一样,她有皇帝的宠\爱,有龙凤胎的牵挂,她不舍得。
只是秦氏一天不除,就像扎到她心里的一根刺,时时令她坐立难安,不知什么时候她就会反扑,将她再度拖进深渊。
前世,她的孩子究竟是不是秦妃下的手。还有她的死,她都无从得知真相,证据也永远不会有。她死过一回。极大可能是死在秦妃的手上,她不能让自己犯同样的错误两回。
一回是她蠢,两回她就是真的该死了。
“素锦说,秦氏有些疑心她了。”安春轻声道。
谢玖脸上露出两分笑意,“不疑心才奇怪。秦氏心机深沉,有心机的人都不是个会信人的。当初她买通素锦。却被我发现将素锦赶出去。便是如此,秦氏也没全信了。生怕是我联合素锦给她下的套儿。”
“她再想不到,将素锦远远打发到望春宫,只想着离的远了,却不料皇上巴巴将人给素锦送过去了。所谓山水有相逢,她无奈为杨妃的人折磨,无人可用,这才勉强让素锦替她跑跑腿,联系旧部,可她心里未必就信实了。”
“那,秦氏会不会识破咱们的计划?”安春沉\吟道。
“识破又能如何,小打小闹又不能真逼疯了她?”谢玖捧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小口,脸上露出满意的笑。“要的就是她疑神疑鬼,可惜又抓不到证据。”
安春眼皮一跳,皇后这笑虽灿烂,可眼神里那满满的恶意实在是惊到她了。
“好了,就让素锦按步就班,不要心急,我自有成数。”谢玖一挥手,“豆沙包和小石头醒了,让奶娘派人过来回禀一声。”
大燕宫里,素来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秦氏疯颠的消息几经转述,有的没的就全加到里面,有人说她殴打宫女太监,连废后朱氏也挨过秦氏的打,也有人说她满面污秽,连地上的土都吃。反正世界上疯子能干的事,传说里的秦氏都干过,没干过的都是正常人的事,秦妃自然也没做过。
所幸华阳被禁足在长夏宫,庄妃未免她听到又作闹起来,封了所有宫人的口,不许在宫里提起任何关于秦氏的事。
庄妃虽然磨磨障障,宫人也是被她搓磨的狠了,天天吃糠喝稀,穿麻布衣,早在精神上被驯服,庄妃居然说一不二,在宫里向来说话比皇帝的圣旨还要有力度。说不让人透露半句,华阳还真没听说自家娘亲疯魔的话。
华阳以往天天去咸熙宫请安,后来是太后和皇帝闹掰了,紧闭宫门将所有人挡上。
后来愉太妃一死,太后装病躲咸熙宫推牌九的消息也就不径而走,宫内宫外一片哗然,连带着上奏折数落皇帝不孝的众臣一边在心里暗骂太后不厚道,一边写奏折向皇帝认错,自请受罚。
太后积威多年,妃嫔便是笑破了肚皮,表面上却连个屁也不敢放,权当没这回事发生,不过私底下‘推牌九’三个字儿一出来,妃嫔们轮流对眼,相视而笑是少不得的。
因为有了太后的大力推广,闲到发霉的妃嫔间居然也流行起来推牌九,更有愈演愈烈之势。
太后人脉甚广,哪里会不知道成了众人的笑柄,可越是这样,她越表现的强硬,硬着头皮腆着老脸把咸熙宫大门给打开了。
接连几天没看到华阳上门,太后一问才知是被皇后给罚了,当下还没听完,太后的脸就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