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屋内温暖如春,安春硬生生感觉一股阴气扑面而来,倏地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谢玖左等右等都不见皇帝来。雪却越下越大,便吩咐叫了热水。
湿漉漉地从沐浴间回屋。便见顾宜芳一脸苦大仇深地靠在椅子上,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扶手,眼神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肃杀之气。
“陛下。”谢玖施施然上前,坐到顾宜芳旁边的椅子上,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之上。
一股桂花香气隐隐蹿入鼻息,他微微一怔,就将鼻子贴到她脖颈上闻了又闻。
“你这阿玖,明明知道朕喜欢这味道。好久才让朕闻一次。”顾宜芳声音微微泛着甜腻,唇齿间呼出的热气扑到她敏\感的脖颈,她不禁一抖。
明明眨眼前还是一副杀伐决断,乾纲独断脸,眨眼之后又成了痴汉脸,笑容有些发傻,画风要不要换的这么快?
给她个适应的时间,不好吗?
“你现在饿不饿?我叫小厨房小火煨着鲫鱼汤,叫他们端上来,你喝一些?”谢玖身体微微后退。放柔了声音道。
顾宜芳上手摸了她脸蛋一把,唇角勾起一抹笑。
“朕在含章殿与大臣们一同用了膳,你若饿了。朕却不吝坐陪。”
他虽笑着,眼中却冒出了红血丝,显然昨夜没有睡好,今天又忙了一整天,心绪情志都不高。
谢玖轻轻摇头,“陛下若是乏了,便先歇息吧。我晚上吃的晚,并不饿的。”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她便微微扬高声音。叫连书进来服侍皇帝洗漱。
连书轮值的时候就被高洪书警告,皇帝气儿不顺。让他小心着来。
果然上手没两下就被皇帝啧了四五声儿,连书手一抖碰到盆边儿。不过一声闷响,皇帝杀人的眼神就已经射了过来。
“我来吧。”谢玖心安理得地受着连书感激的目光,心道,再让连书抖下去,只怕骨头架子都散了。
“你回去躺着,伺候人的活儿轮得到你吗?”顾宜芳忍不住又啧了一声,没好眼色地瞪了连书一眼。“你也叫高洪书的徒弟,手把手交出来的?再做不好,把你师父换回来!”
连书默默地将头浸到裤腰的位置,昨晚事出紧急,皇帝正在气头上,他家师父随侍在侧也没敢半途换将,今天下来一看愣是像让人给吸干了精气似的,眼下发黑,双颊凹陷,没个正经人样儿了。
好容易找个空档轮值,现在给叫来,估计他家师父一口咬死皇帝的心都有了。
谢玖就站在皇帝对面,眼瞅着被挤到一边儿的连书一脸郁卒,忍不住冲着顾宜芳笑道:“你是我夫君,我伺候你还不是天经地义?”一边说,一边拿着拧干的帕子轻轻擦拭他的脸。
顾宜芳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被治愈了,揽腰一抱就在谢玖嘴上吧唧亲了一口。
谢玖没料到他当着连书的面这么不管不顾,俏脸顿时涨的通红。
没人的时候,她多疯都行,可当着外人的面……恕她脸皮一时还没磨到顾宜芳那样的厚度。
“没正经。”她抬腿轻轻踢了他一小脚。
“你第一天认识朕?”顾宜芳笑问,顺手挥退了连书。
是啊,你第一天认识皇帝?连书默默地关上了房门,正经的那还是皇帝?
含章殿的宫人是皇帝亲自磨出来的,哪怕闻到皇帝的味儿都能立刻知道皇帝今天要犯什么病,绝对是趋吉避凶的一把好手。这两日大臣频繁出入,皇帝一整天没丝笑模样,连能解忧化愁的皇后那儿都不去了,是谁都看出来皇帝这是遇到了大事。
秦溱虽甚得帝宠,封了县主,在宫人眼里不过是仗着华阳公主,如今整个含章殿气氛森然,若是皇后出了差池,他们断没有拦住不报的道理,却绝没有人会为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县主出头打起小报告。
谢玖见到顾宜芳,他连提都没提的时候,她就知道秦溱昏倒一事他定是不知情,隐忍不问可不是他的风格。
但凡有他想知道的事,他是拿刀往人嘴里捅,也要捅出他想要的。
顾宜芳简单的洗漱之后,翻身就上了榻,一把温香软玉抱满怀,他凑上前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道:“睡吧。”
谢玖看出他累了,应了一声,两人便抱着相拥而眠。
她闭着眼睛,脑袋就跟磨障了似的一直琢磨舒宜是为了什么没有跟在秦夫人身侧,忽地听顾宜芳清冷的声音道:
“清王反了,朕决定要御驾亲征。”
谢玖缓缓睁开双眸,果然是清王。
“何时?”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