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点点头,终于放下心。
“清王,你是如何处置?”
“这个不急,朕已经让梁国公押清王赴京受审,究竟如何处置他……再说吧。”顾宜芳强忍着说了这么多话,早就坐立难安地直搓手。
“皇后病体违和,朕若不亲眼看见,实在放心不下。”他猛地站起身,往外就走。
太后好悬没一口气背过去,连忙叫住皇帝:“你先别走,哀家还有事与你商量呢。皇后已经无事了,你还担心什么?有的你忙的呢。”
顾宜芳心急如焚,却也不好甩开太后就奔昭阳宫,只得强忍着性子,披着玄色大髦站在地上听太后继续道:
“这事儿哀家是拿不定主意,如今你回来了,就由你来收尾吧,本来也是你非要留人家在宫里给华阳做侍读。”
顾宜芳脸色陡地一变,“母后,究竟怎么了?”
“那个秦溱哪,”太后轻叹,只觉经过这一晚上生生老了五岁,眼角一下子就长出好几条皱纹。“人家亲娘几番要接出宫去,你都不让,这可好,死宫里了——”
“什么?!”顾宜芳只觉脑袋嗡的一声,脸色顿时难看至极。“母后,你说是谁死了?”
太后一愣,轻声地安抚道:“哀家是说秦溱,你……没听错吧?”
看那脸色,不知道的只当他耳朵听差了音儿,听成皇后死了呢。
顾宜芳根本再听不到太后之后又说了什么,轻施一礼,便往外走:“母后恕罪,朕先去一趟昭阳宫,其他事待以后再说。”
待话音落下,人早就一阵风似的出了房门,可把太后气的七窍生烟。
“真是——老顾家八百年不出一个情种,就让哀家赶上了,生了这么个情种儿子。都说了皇后没事!”太后忍不住转头向郭嬷嬷气哄哄地抱怨。“你看看,这就是养儿子的好处,别说有了媳妇忘了娘,连正经事都不处理。秦溱死了,他以为能瞒住几天?华阳都快作翻天了,这要让大臣们知道人死在宫里,咱们还不通知人家,还不闹翻了天啊!”
以前是皇帝在外,怕闹大了,于皇家名声不好。如今皇帝回来了,居然也不讲究个轻重缓急,眼睛里就有个皇后!
太后一边抱怨,一边还真忍不住松了口气。
幸亏那谢玖命大,身子骨跟个纸片子似的,风吹吹就倒,生命力倒像杂草似的顽强。单听皇后病了,自家儿子那张脸就半死不活的,这回若是真死了,指不定会跟她闹成什么样儿呢。
大燕宫的规则,进宫便不得骑马,皇帝自然不受约束,可高洪书顶天不过是个太监,早早在宫门就下马,拖着下半边儿都没了知觉的身子,好容易让人架着赶到了咸熙宫,谁知腿脚才有点儿感觉能挪两步了,就见皇帝蹭地蹿出了咸熙宫,骑着那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又跑了。
他娘的,高洪书暗自咒骂一声,认命地一溜小跑追了上去。
半晌,顾宜芳到了昭阳宫,心如擂鼓一般,连此起彼伏的请安声都听不进,甚至看不见一路走来乌泱泱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
正殿门由里往外推开,只见谢玖着一袭浅蓝色便装,低垂着俏脸,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
顾宜芳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脚步忽然停滞,不敢再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