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的永恒之城里的人们在神明庇佑之下尽享欢乐的时候,纽斯特里亚人的船上却弥漫着压抑的气氛。

阿代尔并不是随意地来到总主教的房间的,在出发前他做过深思熟虑的考量,这考量不是关于怎样除掉那个恶心的猪油桶的——他不怀疑自己一个人就能收拾掉永恒之城派来的联络人,那个人除非天赋异禀,否则实在不太可能是个高手,他的那些随从个个臃肿肥胖,看起来倒是很体面,就不像能打的样子,阿代尔很有把握一举收拾了猪油桶,可是,他在船上不是首领,这条船的军事首领是船长弗朗西斯,真正主人是使节团的团长总主教阁下,这两个人没有行动表示,出发前发过誓“一切行动听指挥”的人贸然行动的话……恐怕会使得他一直以来的计划功亏一篑。就是因为考量到这个,所以他才强忍怒气,让那个猪油桶毫发无伤地离开了“飞翔的圣西娜”。

但是,当时没有动手,不意味着他就永远不动手,总主教的不悦是每个人都看在眼里的,阿代尔相信他跟自己一样渴望让那个猪油桶升天,难道他是有什么宗教上的顾虑吗?

阿代尔觉得,自己“暂时改宗”的身份在这方面是个有利条件,因此他来到了总主教的房间,准备向他表达自己乐意在杀戮方面替他服务——反正他只是一个“暂时改宗”的异教徒,而且,在过去有过不少斩杀修士和其他神职人员的记录,总主教尽可以放心用他,不怕他临时因为宗教原因放弃杀人!

他就这样来到总主教的房间示意要帮他们解决问题——通过亚历山大大帝的方式——他知道弗朗西斯听得懂他的杀戮暗示,虽然这个骑士的行为看起来仿佛恪守着道德的完美规范,可是他的许多战斗手法却不是规规矩矩地在迂腐的奶妈呵护下能练出来的,一同在海上对海盗们跨区执法的时候,阿代尔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能够识破手下们的一些偷懒耍滑瞒报掳获的歪门邪道,还能通过目测检验出一个人身上有没有隐藏着贵重的财产,知道一个人会把他的财产藏在身体的那些不可思议的部位,查验起金子的成色来就跟珠宝商那么老练,所以,这个人远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天真纯良,九成九是个拦路抢劫的行家里手,搞不好也跟他一样抢过教会的财产。因此,“毒蛇”相信,掀开表面上的那层羊皮,下面肯定能看到一头狼崽。当然,既然对方装成一头大尾巴羊,又是他现在的上司,阿代尔也就无意去揭穿他,只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就行——杀一头肥猪而已,阿代尔现在的手下虽少,还不用假手于人。

“不好。”首先回答琥珀色眼睛的海盗首领的,却不是别人,而是之前一直闭目静坐的总主教本人,他说着这话的时候依旧闭着眼睛,维持着在一种失神的状态里,以至于在场的几个人竟然未能在第一时间里发现回答的人是谁,他们好奇地彼此张望,询问:“为什么?为什么不能马上干掉那个恶心的家伙?”

当他们发现是谁在回答他们的时候,就更加地吃惊,因为他们都目睹了总主教对那个猪油桶的憎恨简直溢于言表,几乎维持不住礼貌了,即使在对方离开后还恶心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这时候居然站出来反对他们的杀戮,保全图尔库拉尼的性命,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因为我也要多知道一些有关于他的事情……”年轻的总主教轻声道:“……关于他的消失与我们来此的目标有无妨碍。”

“难道您还要与他接触?我说的是万一他……”阿代尔接口道。

“是的,如果有必要的话。”总主教干脆利落地回答,他睁开了双眼,目光一如以往,坚定清澈。

“您真是坚忍。”阿代尔称赞道,居然能下决心去和那样的对手周旋,谢天谢地,他还没有落到要和那种浑身散发着腐朽臭气的家伙相伴,其他人和总主教的关系比他亲密得多,听到这个回答却几乎惊慌失措了:“一定要和这种家伙打交道么!”“我们备下的消毒药物不够用的呀!”“万一……万一……怎么办才好呀!”“我可以代替吗?”

“一个酒囊饭袋而已!”总主教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你们觉得他能拿我怎样!过去他就不能得逞,现在他还能更进一步么!我要守夜并作额外的功课,是因为我为我自己的怯懦感到羞愧!过去我只是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孩子,无依无靠,还没有屈服于他的yin威,难道现在我是纽斯特里亚的总主教,却要听从这个小人的摆布么?在过去的岁月里,我蒙造物者的指点,胜过的对手,哪个不比这个家伙强大!他比前任图尔内斯特主教兼圣马丁修道院长出身更尊贵么?他比我的前任总主教更有政治才能么?他比来犯的北方人和拉卡德人更蛮横更凶恶么?——他企图加于我的捆锁,我必会砸回他头上!”

在场的几个人全都低下了头,为他们刚才轻视总主教而感到羞愧,这种羞愧是发自内心的,因为他们都忘记了总主教和他们一样,都是一个惯于战斗的斗士,这时候他们想起来总主教曾经踏过通红的铁犁,也曾经立于城墙上亲冒矢石向凶恶异常的食人的异教徒军队投出石块,还曾经用几句话把阿代尔抢了个精光,他们怎么就会以为他如那种娇养深闺柔弱无助的chù_nǚ会任人欺凌了呢?

半响,有个人问道:“明天,那家伙来的时候……”

“告诉他我身体不舒服在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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