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兀,当年你受狐妖所诱,为她残杀上百幼妖,取心食之,还害了灵山三条幼龙。”蓝舒渠一字一句地陈述他的罪行,道:“如今,数千年过去,你有此机缘,便戴着龙骨链重新做妖吧。”
名唤“熊兀”的黑熊妖捏紧拳头,脸色不忿。
鸷妖拉住他的手,眼底似有恳求。
熊兀脸色一怔,道:“是我识妖不清,我本就不以食幼妖修行,自不会再故意去做那些事了。”
鸷妖松了口气。
蓝舒渠见状,收拢了卷宗,“龙骨链是枷锁,更是法器,若灵山知晓你再犯恶事,顷刻间便能让你灰飞烟灭。”
熊兀:“你们!”先是被关押了数千年,整日在寸草不生的黑暗中度日,现如今放出来,却也是百般刁难,他熊兀的岁数怕是都能做这个龙族小辈的伯伯了,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旁边的鸷鸟似乎被吓得不轻,频频朝他使眼色,那副模样真是毫无大妖风范。可他到底还是被对方眼中的担忧刺痛了,嘴边的威胁之语一变:“随你们怎么样!”
蓝舒渠询问地看向自己的老友,总觉得此举无异于放虎归山,徒生事端。然而金龙只是摇摇头:“此事就这么定了。”
鸷妖收拾好自己,相貌还算不算,只不过眉眼低垂,瞳仁靠上,嘴角微微下垂,是一副典型的小人之相,并不讨喜,可眼底却显出真挚。
“说起来,当日魔龙二次化龙,引来雷云聚集,声势浩大之极,雷光几乎要将整座山牢照亮,着实骇人。”鸷妖回忆道:“只不过……山牢不过是以法阵制成的小世界,天道规则、自然之象,理当不会与外面一样。那道缺口……”他顿了顿,斟酌道:“更像是被外面的雷劫辟开的。”
金龙眸色微变:“雷劫是在什么时候?”
鸷妖思量片刻,道:“不多不少,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
金龙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从座位上站起。
“怎么了?”蓝舒渠鲜见老友如此失态,急忙问道。
金龙问:“白璘呢?”
“她?”蓝舒渠皱眉,“她不在灵山啊。”
鸷妖道:“那日我与熊兀出来晚了,隐约见到三个人影,等他们离去,我们才敢现身,谁料……又被闻讯赶来的龙族重新抓了回去。”
那三个人影,不出意外,就是龙蛟和白璘了。
金龙不再说话——随着一声悠长龙吟,他已化出原形飞腾于天际。
一个月前的雷劫。
雷云集聚,声震苍穹。隔了数里的距离,都能感受到磅礴雷势,他原以为化龙之劫本应如此,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妖灵化龙之劫,而是天道对邪魔歪道的诛杀之刑。
山牢重重禁制,竟反倒成了魔龙避难之所。
小世界入口虽在灵山,却并不限于灵山。其间广袤千里,无边无际,与大半个上妖界两相重合,若是在入口外的其他地方打开口子……现身于外,也不无可能。
没有妖能凭一己之力破除禁制。
在内的妖,丹田干涸,修为受限,根本无力冲出;在外的妖……恐怕不走灵山的“门”,找上一辈子也找不出两个世界的接口。
这等绝妙的困妖之境,也不知金龙族先辈是如何想出的。可他们估计不会料到,这座完美的“牢”,最后竟是毁于天道劫雷。
山牢祭坛虽会发出警戒,指示大致方位,但到底不是十拿九稳。
因而仅仅捉住了鸷、熊两妖,却连魔龙的尾巴都没摸着。
白璘化龙,魔龙出世,好巧不巧,都在同一天,同一个地点,实在难以不令他起疑。还是说,真有这么巧,白璘与魔龙双双在同一天渡劫成龙了吗?
一定哪里有问题。
蛟宫离雷劫处很近,妖怪冯虚御风,不消片刻就能抵达。他原本以为危险就灵山,便没有强拉着蛟陪他一道走,可现在才惊觉,危险实际是在蛟宫附近!
被关押了万年之久的恶妖,脱胎换骨,重获自由,回归天地后的第一件事会是什么呢?报复?不,他也许更倾向于找一处地盘。
金龙赶到的时候,蛟宫一片死寂。往日里守卫宫门的小妖尽都消失不见。他呼吸一窒,顾不得化成人形,落地后,四爪奔地,发出低低的龙吟。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他用尾巴接连拍散了几座殿门,都没有看见心心念念的那尾大蛟。接着脚步一转,直往后山飞去。
温池所处之地十分偏僻,入口只是一条不起眼的通道,上次他为求隐蔽,还顺手加了障眼法,看起来就像是一堵石墙,布了些裂缝口子,并无稀奇之处。
他走近些,发现禁制没破,顿时将心放下些许。他也说不出来是何原因,只是当那名鸷妖指出雷劫的问题后,他便忧心起离雷劫处不远的蛟宫,还有蛟宫里的临渊。
此前他虽心系黑蛟,却也没料到仅凭一个不成型的猜测就会让他心急至此。
步入通道,没一会儿,熟悉的温池出现在视线中。
水雾氤氲,一派宁静,池壁处还散落着离去时未穿上的衣物,后来还是他用法术重新幻化了一套,两人方才出门见人。
“小渊。”
金龙嗅觉敏锐,隐约闻到了一股陌生的妖气。
“谁!”
温池内静默了片刻,接着传出小声的“嗷呜”声。
金龙走过去,掀开蛟的外袍,就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