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苏慕禹的咆哮,城防营的官兵和邢国公府的人都惊呆了,只不过,惊呆之后,城防营的官兵腾起的是愤怒,而邢国公府的人感受到的是绝望,唯有宋桓楚,依然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当年把魏颖娶回西蜀之后,他是心有不甘的,他对林若也是念念不忘的,所以在儿子出生之后,他甚至给儿子取表字为“若初”。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他的那点执念也就没有那么深了。在得知林若的死讯之后,他也很平静地接受了,最多只是心里有那么一点惋惜而已。
这么个有趣的女子,这么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就这么没了,还死得那么惨,可惜了。不过,以她那得理不饶人的架势,肯定得罪了不少人,被仇家恁死,也不足为奇。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个所谓的“仇家”,竟然是唐门,竟然是唐门!!
那个长得和韶妃一模一样的女人!
宋桓楚脑中猛然闪现出这样一个念头,可是,就算他想到了,也来不及了。而且他现在脑子乱做一团,根本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一个原委。
不知过了多久,邢国公府里的声音终于平息了下来,一个身上带了几道淌血的伤口的翼火卫从里头出来,对着苏慕禹冰冷地复命:“西蜀的随侍共计三十六人,其中普通护卫十六人,杀手八人。杀手尽数伏诛,没留下一个活口,护卫倒是留下了十人,已全部羁押。”
而作为代价,翼火卫死了六人,余下的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
翼火卫的领队曾经奉皇命去看过在官道上刺杀林若的黑衣刺客留下的伤口,与殉职的、受伤的翼火卫兄弟身上的伤口进行比对,确实手法极其相似,凭此证明苏慕禹的推断不假,六月初二在官道上伏击并致使荣王妃惨死的凶手,确系唐门之人无疑。
领队看着形容狼狈、毫无形象地跌坐在人堆里的湛亲王宋桓楚,细了细眼睛。
西蜀随侍的尸体和俘虏,全部被带回了刑部严加看管审讯,而邢国公府的一众仆从下人都被送往京兆府大牢候审。至于年迈的邢国公,被留在邢国公府里软禁,连同宋桓楚、魏颖两夫妇和他们的孩子一起。
等到第二日天亮的时候,邢国公府发生的事情,也渐渐传了出来。大家都不甚清楚缘由,只道邢国公府与不久前被抄家问罪的户部尚书沈府一样,也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
知道旬日之后,才慢慢传出风声来,似是与半年之前害死荣王妃的凶手有关。而走漏出消息的缘由在于,西蜀竟派了数量不菲的杀手再度潜入汴安城,一波去了邢国公府,应该是打算将湛亲王宋桓楚带走,另一波去了刑部准备劫牢,但是,两边都失败了。
朝廷的早有准备,并没有叫京城中的百姓感到心安——那帮穷凶极恶的杀手,可是连荣王妃都敢杀,而且还是在官道上!
过年的气氛陡然比去年的国丧期还要寡淡,大多数人都选择紧闭门户,窝在家中老老实实地呆着,免得小命不保。
然而,这件事的转折不止于此,西蜀锦城那边韶妃露面,消息陆陆续续传到汴安城,西蜀更是派了使团来京,指责明宗皇帝和东鲁朝廷扣押西蜀湛亲王于理不合,要求放还湛亲王和世子,至于湛亲王妃,若是东鲁执意扣押,便留在汴安城中做人质了。
这一番理直气壮,把朝野上下都逗乐了。
关于韶妃和沈婉韵的身份只字不提,却扯出一堆旁的什么礼法、邦交,还提出把原本就是东鲁罪臣外嫁女的魏颖作为西蜀人质留下,呵,谈判的诚意如此不足,开出的条件如此低劣,这是把明宗皇帝和朝廷当傻子敷衍吗?
西蜀使团的出使结果毋庸置疑,被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
而且,为了保证使团的“安全”,东鲁特地安排了重兵“护送”,以防他们在东鲁出了什么事,成为西蜀来讨伐的借口。
只是,这群使团最终也没有成功地回到西蜀的国都锦城向君王复命,就在锦城郊外,这一行使团被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凶徒杀了个干净,没留一个活口,而尸体,就横七竖八地被丢弃在距离锦城十里外的官道上。
官道,官道!
而且同样是京城外的官道!
凶手呼之欲出,可惜,没有证据。
这十成十的挑衅,叫西蜀朝廷炸了锅,热血上涌的主战派纷纷谏言要与东鲁开战,却与要求清君侧、除妖妃、斩佞臣的主和派争得面红耳赤。
西蜀锦城里,在出使东鲁的使团横死在锦城外官道的消息传开之后的两日里,舆论的风向再次向着主和派倾斜:这韶妃娘娘的父亲已告病在家近一月不曾露面,无人能够证实这位站出来自称“韶妃”的女子时不时韶妃本人。
而且,还有从东鲁传来的消息,称在东鲁国都指认奸细是韶妃的人,正是湛亲王夫妇!
同时,有越来越多对韶妃不利的谣言,在锦城里蔓延开来:什么韶妃有个双生姊妹,姐妹俩被悉心调教,便是为了魅惑上位者,为家族换取荣华富贵的;什么韶妃的母亲是唐门门主的妹妹,一直都跟门主关系暧昧,被嫂嫂打发嫁人,出嫁时便已怀有身孕,只可惜邓司业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实人,无力反抗;什么唐门为韶妃量身度造了很多替身,如今在西蜀皇宫里的那个就是个替身,据说武功高强,是为了保护身体孱弱的国君……
诸如此类,或真或假,众说纷纭。
与此同时,东鲁、西蜀两国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