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热热闹闹拉交情之时,林知府和上饶知县陪着黄提学到了,黄提学略略训示了一番诸生,便与广信府诸位官员道别上船,黄提学的心腹家人黄禄保悄悄找到曾渔传达了黄提学的几句话,无非是要曾渔静心读书争取明年乡试中式,这是很平常的几句话,但单独来对曾渔说,那就是另眼相待的意思啊,而且这其中还包含着一个消息,那就是曾渔这次通过录科考试没有任何问题,须知录科考试要到明年开春才公布通过考试过关者的名单,黄学道对曾渔这般厚爱也可以算是有点徇私了——
江西学道的官船顺流而去,诸生各自散去,郑轼、曾渔、吴春泽还有几个贵溪县秀才却还立在江畔,郑轼笑道:“可惜不敢提出搭宗师的船回鹰潭,不然既安全又顺路。”
吴春泽道:“九鲤才有这个资格,他是宗师的得意门生。”
曾渔道:“莫要取笑,我从分宜回来,宗师不也一路往广信府吗,我也没敢搭船,要避忌嘛。”
正说着话,却见黄头役走来唱喏道:“曾相公,大老爷请你去说话。”
曾渔跟着黄头役走到林知府的大轿前,黄头役躬身道:“大老爷,曾秀才来了。”
林知府掀帘向曾渔含笑点了一下头,问:“两个严府家人何时动身回分宜?”
曾渔道:“学生打算让他二人用过午饭后就启程。”
林知府道:“怎么这么急,留他们多待两日吧。”
曾渔道:“禀府尊,他二人本来打算昨日下午就要回去,说严大公子等着他二人回话,是我强留他二人歇一天。”
林知府笑道:“严绍庆公子很关心你的安危嘛,所以急等着回话——好罢,你回去就带他二人来府衙,本府还有话吩咐他二人。”
曾渔回到郑轼、吴春泽几人身边,郑轼正与三个贵溪秀才商议结伴雇船回贵溪和鹰潭,四人连同各自的仆人可雇一艘大一些的客船,船大,行水路也更安全一些。
曾渔道:“从这里去贵溪,顺流直下,朝发夕至,今日才腊月十八,过小年都还早,不必急着赶路,还是在上饶再待两日,等戚总兵及各路巡检司把山贼清剿干净了再返乡最妥当。”
吴平率山贼洗劫赣东北时,弋阳、贵溪一带有很多地痞无赖入伙,这些人前日在上饶城下溃败,被杀被俘了一部分,仍有不少人走小路摆脱了官兵追剿,想要跑回家乡去,这些人仗着贼势在本乡坏事做尽,乡人恨他们入骨,现在回去肯定没有他们立足之地,少不得又是三五成群做贼抢劫,虽然林知府已行文各县加强追捕缉拿,但要肃清总还需要一些时日,所以郑轼和那几位贵溪秀才听曾渔这么说,都感言之有理,于是约定腊月二十一日早上在此登船,傍晚就能回到乡里。
曾渔对吴春泽道:“吴兄,你领着我表兄还有这几位贵溪朋友在本城名胜地转一转,广教寺、陆羽泉都可以看看,我今日还有一件急事,我一位永丰老乡的儿子犯了官司,我得帮他出点主意,抱歉抱歉。”
别了郑轼等人,曾渔骑马回到北门外宅子,吩咐四喜立即赶去城隍庙广场,让夏朝奉赶紧到府衙大堂外喊冤申告,府尊不升堂就不要罢休。
严健和樊护院过来见礼道:“曾先生,小人们这就要动身了,请曾先生领小人们进去给奶奶磕个头辞行吧。”
曾渔道:“方才林知府对我说,要你二人去府衙相见,知府大人有话吩咐,想必是好事,两位收拾一下就随我去吧。”
樊护院道:“小人们的马都还在府衙马厩里养着呢,府衙总要去一趟。”
曾母周氏出来受了严健二人的跪拜,每人封了一两银子作为赏钱,严健和樊护院不敢领受,严健道:“大公子吩咐过的,不能领曾先生的赏钱,我二人办事得力,这次回去大公子会有重赏。”严绍庆知道曾渔清贫,所以才这么吩咐。
曾渔笑道:“这是我母亲赏的,你二人若不受就是不敬。”
严健二人惶恐。
曾渔又道:“我明白绍庆公子的心意,他是忧我清贫怕我破费,但你二人也看到了,我并非穷书生,日子过得还行,你们回去好生对绍庆公子说说,有朝一日,欢迎他来寒舍做客。”将两封信递给严健,“这是我写给严二先生和绍庆公子的信,你收好了。”
这时大约是正巳时,曾渔吩咐厨娘俞氏关好门,便与严健二人进城,到得府衙谯楼大门前时,并未看到有喊冤之人,曾渔心想:“若是夏朝奉外出了,四喜寻不到他来,那就有点麻烦,今日这样的好机会难得啊。”
一个衙役领着曾渔三人往南衙后堂,知府大人不升堂审案而是处理日常政务时一般都在南衙后堂。
林知府对严健二人道:“我有一份薄礼劳你二人带回去给严侍郎——”
严健忙道:“禀大人,我家老爷早已回京了。”
林知府点着头道:“本府知道,你二人把礼物带回去交给严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