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渔见大家讨论房官、阅卷官很是热烈,便道:“诸位,五经房官、阅卷官的文风喜好就不要去揣摩了,徒然浪费时间,我们只把陶翰林和黄提学的八股文风揣摩透了就足够,须知每次考题选定之后,两位主考官会拟作程文,并列出取卷的标准,各房官都要依据主考官的程文和录取标准来阅卷,房官的文风喜好在其次,考前又不知道房官是谁,胡乱猜测反而乱了头绪,更何况这本所谓的科举秘笈罗列的诸位官员的文风喜好不见得准确。”
郑轼诸人都点头称是,郑轼道:“吾辈今日只游湖赏景,不说考试的事,要用功自明日始。”
游船绕东湖缓缓而行,曾渔与诸友或饮酒或品茶,说些词章典故,只单独与郑轼说了前日白马庙那神秘白袍客与他的一番谈话,郑轼好生诧异,对白袍客见曾渔的意图也是琢磨不透,曾渔道:“不管那么多,我只作好我的七篇文章。”
游船靠近百花洲时,突然听到右岸万柳堤上有人在高叫:“广信府的曾九鲤公子可是在这船上?”
船上的来福立即粗声应道:“在船上,在船上。”回头冲曾渔憨笑道:“曾少爷,有人找你。”
曾渔走到船边凝目朝湖堤看,只见岸边高柳下立着一老一少两个道人,不禁心中一动,遥遥作揖高声道:“在下曾渔,法师有何吩咐?”
那老道手搭凉篷朝船上看,说道:“贫道智亭,寄身万寿宫,有话对曾公子说。”
张广微在信里说若曾渔有什么难处可向万寿宫住持智亭法师求助,当然这只是天师府对自家人的关照,曾渔也没打算去万寿宫拜访智亭法师,不料这位智亭道长就找到这里来了——
郑轼笑嘻嘻对吴春泽他们说道:“是九鲤未过门妻子的娘家人。”
贵溪一个姓孟的秀才也善谑,说道:“天下道门万万千,曾贤弟走到哪里都不会受欺负。”
曾渔笑道:“这次乡试落榜我就做道士去。”一面吩咐船工将船靠岸。
年约五旬的智亭道长见一个年少俊拔的秀才敏捷地跳上湖堤向他走来,赶忙迎上去稽首道:“无量天尊,贫道有礼,贫道前日得大上清宫住持师叔的手书,知曾公子在省城应乡试,便让人打听曾公子落脚处,总算找到了。”
曾渔客气道:“小生昨日才收到张小姐的信物,正待去拜访道长,不想道长找来了,有劳有劳,道长一起上船喝杯茶说话吧。”
智亭道长朝游船上看看,笑道:“不打扰诸位相公的游兴,贫道今日来别无他事,就是认识一下曾公子,果然名不虚传。”说着朝身边的小道士一甩拂尘,那小道士就捧过一个礼盒呈到曾渔面前。
智亭道长含笑道:“些许薄礼,聊表敬意。”
小道士捧着的礼盒给人沉甸甸的感觉,显然不是薄礼,道士与和尚受十方供养,这些人的钱财如何收受得,罪过罪过,曾渔连连摆手道:“道长,这决使不得,功名利禄有定数,无故受礼非福也。”又道:“待小生应试毕,定来万寿宫拜见道长。”
智亭道人见曾渔坚决不肯收,只好作罢,就在柳荫下与曾渔说了一会话,告辞而去。
曾渔回到船上,郑轼几人打趣曾渔,船工解缆行船,离岸才数丈,又听得柳堤上有人在叫:“广信府永丰县的曾公子可在这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