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回来的?”天闲问。
四姑娘赶紧飞快擦了擦眼角,“黄昏时分。”
“什么时候出发到我这来的?”
“入夜……”四姑娘的声音轻了许多。
天闲看了一眼那食篮,“准备食物就过来了?”
“嗯……”
“晚饭吃了吗?”
四姑娘咬了咬嘴唇,“没有……”
“该打!”天闲忽然大声喊道。
四姑娘一惊,侧脸飞快闭上了双眼。
温暖的手抚到四姑娘脸上,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珠,悄然消失。
四姑娘睁开眼,发现天闲也没有打过来,还在为自己揉脚。
很认真,动作也很轻柔,双脚在那双手中热了起来,一路走来的寒意正在被快速驱散。
“下次不许这样了。”天闲轻轻说。
“是……”四姑娘赶快回答。
天闲看了眼四姑娘,她连忙低下头去,似乎有点害怕。
这个动作让天闲有些心中微微一痛。
和其他人相比,四姑娘是很特别的。
她是一个孤儿,从小被血盟训练成和阴险毒辣,而那些几乎就是她的全部。
当她抛弃血盟,也就失去了一切。
向往的美好生活总是梦幻般的存在,然后在梦幻的虚影下呈现出严酷的现实。
她虽然总是笑着,但其实很辛苦,很艰难的在适应着新的生活。
小心翼翼,是她最真实的写照。
她迷恋着那个带她走出黑暗的少年,倾其所有,同时,又惧怕着这个少年,哪怕他皱一皱眉都会心惊胆战。
天闲知道四姑娘的性子的坚毅常人远不能比,她总是带着真诚的笑容面对大家,但其实心中存在着一种惶恐和不安,艰难的适应着新的生活,从没有放弃。
不过,她的身上有着一种命运般的柔弱,她太害怕失去得来的一切,太害怕眼前这个少年的一嗔一怒,她很想再和那个少年接近些,但又恐惧自己会犯错。
这个少年已经是她的一切。
她没有坚持,没有向往,没有支撑她走向更远方的意志,有的,只有蔓藤一样的依赖。
坚强而过软弱,这两种相反的极致杂糅在她身上,呈现一种病态的和谐。
“疼吗?”天闲轻轻问。
四姑娘轻咬嘴唇,没说话,但摇了摇头。
“说谎要挨罚的。”
“疼!”四姑娘赶紧回答。
其实真的很疼,冻伤的脚自然缓解都是胀痛无比,何况是天闲这种直通气血的迅速疗法。
“所以下次不许这样了,我会……很心疼的。”
四姑娘愣了下,忙低下头,不想天闲看到她眼中涌出的泪花。
“哭吧……哭吧,委屈就哭出来……”天闲轻轻的说,好像沙漠里停息的微风……
四姑娘无声的流泪,却已经不感到委屈,眼前这个少年已经完全懂的自己的心意了。
“妾身知错了……”流着泪,四姑娘小声的说,“下一次,妾身一定沐浴更衣,吃过东西,容光焕发的再来见天小哥,这种模样真是羞于见人……”
天闲点点头。
四姑娘迫不及待来到这里,为的只是想早哪怕一刻见到自己,甚至她离家多日,已经开始有见不到自己的恐惧了。
天闲明白这一点,但也不必再说,四姑娘一定也是明白的。
“只有你一个人来,那些狠心的婆娘就这么放心的把我丢在大沙漠上三天三夜,居然也不来看我,最后叫你这个远途劳顿,还没休息的人过来。”
同样不满的口气,这次却没让四姑娘显得不安,反而是满脸笑意,“妾身使了好些手段,才把姐姐们都拦下,独自前来的。”
天闲一乐,“你这么狡诈!”
四姑娘眼中满是迷恋,“妾身自知身份,但能让天小哥眼中只有妾身一人,这种机会却也不会放过。”
天闲忍不住又是笑了起来,刚才仰望星空那种烦闷感一扫而光。
“好了,要放一会再揉。”天闲放开四姑娘的双脚。
四姑娘的鞋子早已经冰凉,天闲索性将这一双玉足放入怀中暖着,回手揽过腿弯和腰肢,将她完全抱在了怀里,“抱抱。”
足通百骸,四姑娘双脚冻伤,其实身子早就凉透了,她身子娇小,被天闲完全抱在怀里,顿时暖和了起来。
不过这个姿势让四姑娘害羞不已,不觉脸上发烫,但这温暖的气息又让她无法抗拒。
千里迢迢日夜兼程赶回来,饭都来不及吃一口,带了食物小心翼翼穿过沙漠,哪怕冻伤了双脚也在所不惜,为的……不就是希望这个少年能对自己笑一下,把自己揽入怀中吗……
靠在天闲怀里,四姑娘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暖起来……
“吃晚饭了。”四姑娘正有些沉迷于天闲身上的沙尘和汗水混合的味道,忽然一股肉香飘进了鼻孔。
定睛一瞧,天闲已经打开了食盒,取出食物递到眼前。
“这是给天小哥……”
“不吃我又要心痛了……”天闲夸张的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四姑娘顿感哭笑不得,这少年一会老成可靠,可一会又让人无奈的像个小孩子。
“那……妾身只吃一点。”
“好。”天闲飞快把食物取出来,“呀!新烤的点心!”
四姑娘躲在天闲怀里,吃了一顿最温暖的晚餐,不过有些撑——被天闲强行喂了不少。
无垠星空之下,仿佛只有一片沙漠,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