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烈阳,烘烤着焦的地面,此时也难得冷静下来,脚踩在上面,还是能感觉都余热未散。张尘一个人借着手机的余灯,走在混泥土灰砌成的路上。
脚步声走的慢、阴沉,跟着心声的节奏,压抑得郁闷。路边榕树上的老鸦,有节奏的出呼呼声。夜,本该如此的寂静和谐,相伴而不去打扰。
张尘回到后院的家里,爷爷奶奶早已睡去,不过还是不忘给张尘留着门。锁上门,孤单的身影钻进属于屋里。
也许奶奶听到堂屋们的响动,拉开灯,叫道:“小尘回来了。”
张尘边合上门,答道:“嗯。才在俺大娘家忙完。”
奶奶叮嘱着说:“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有的忙的。”
张尘走进属于自己的屋里,门对面一排橡木色的书架,靠着墙边摆放着,放着张尘这些年买的书籍。从书架上面取一本《聊斋志异》,坐在床上翻开。
心里的位置缺一个人,总希望找些东西来填充,告别着漫漫无际的长夜。
早上再次醒来的时候,一本书被随手丢在枕头边,章节也有些折叠的痕迹。张尘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一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利索的穿起衣服,往前院走。心里责怪着:“今天可是下葬的日子,该死,起的晚了。”
先跑到大娘家,看到很多人都到齐了。走到父亲身边,悄悄的问:“爸,不晚吧?”
朝盛看着张尘,语气稍有些儿严肃的说:“你们小法儿(小一辈)的不用来这么早,先回家吃饭吧,估计你爷爷奶奶在家呢?”
张尘“哦”的一声,准备往家走。
朝盛喊住张尘,说:“回家洗洗头,乱糟糟的,哪像个大学生样儿哩?”
张尘尴尬的掉头往家走,走在去前院的路上,一只手摸着头,把翘起的头往下按,逃也似离开大娘家。
刚一进门,小黑狗的声音汪汪的叫个不停。奶奶出门来看,见是张尘,对着正在叫的欢的小黑呵斥几声。按奶奶话的意思,自己人都咬,没见识的畜生。小黑更来劲了,叫的更加欢快。
张尘喊一声奶奶,跑到洗手间照镜子。镜子里的张尘挺精神的一个小伙,唯一的遗憾是后脑勺的头,支蓬着高高翘起,一份悟饭的模样,如果是这样也挺好的,偏偏那翘起的头,换卷曲着,流浪汉。
张尘打开水龙头,用凉水冲头,简单洗洗头。奶奶站在门边,看着张尘直接用凉水洗头,开始抱怨起来。也许在学校习惯用凉水洗头,张尘不以为意,只是麻烦了老奶奶,在一旁算落着张尘。
张尘接过奶奶递来的毛巾,把头擦干。跟着奶奶走进厨房,老老实实的坐在凳子上,奶奶已经把早饭盛好。
吃罢饭,和奶奶说声去大娘家帮忙。
刚走到大娘家的大门口,正好碰上往外走的大娘。大娘问:“小尘,才起来啊?”
张尘小声说早起来啦,刚才去前院了。大娘也转头拐了回去,张尘走在大娘的后面,撒谎了,心有些儿虚。唉,罪过啊。
走到院子里,张尘就和大娘错开了,融到旁边一法儿的人堆里去了。和他们打招呼,站在一旁聊些不着边际的话,其实真的没有多少话题,人的际遇不一样,很少说的来。
张尘也只是站在一旁听他们说,自己在社会上混的如何如何。时不时的点头表示赞同,听懂了,其实张尘也是很茫然,插不上嘴,还要老实待着装作他明白,你们真牛的样子。
当大娘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两块白布,一块是正方的,一块是长方的,递给张尘。张尘拿在手上,学着身旁的人系在头上。
戴孝分男女、老幼、亲疏。男的一般是素布叠在头上,用素布系着;女的一般是一张素布,裹着头披在身上。小的时候只有一块白布条,系在胳膊上;长大了,一块方布折叠起来,横竖放在头上,用长布系在头上。儿子、儿媳、女儿要重孝,系麻绳,穿麻边白鞋,披麻戴孝;同门亲属头系素布,或者素布系在胳膊上。
一群人站在院子里,等着分工。去挖坟的几个叔辈老早就扛着铁锹去地了,剩余这些都是跑腿的。
张尘被分到一个端盘子的活,主要就是跟着二伯去接盒子。(盒子:一般是重要的嫁出去亲属或者娘家那边的人,送的祭品。祭品一般是大肉、白圆馍、四样菜,外加一挂炮和几刀沓好的黄纸钱。)
张尘四个人加上一个吹唢呐的和一个吹笙。张尘端着盘子,盘子上摆在两杯酒,一双筷子,一小壶白酒,盖着素布。听到当街有炮声,说明送盒子的人到了,张尘他们就得出去十字路口接人。
沿着胡同出来,当街已经站了好多村里的老少爷们,挺热闹的,听吹响器呢。吹响器是农村葬礼的习俗,一般两场,分别在灵棚的前后,特别在下午饭后,表演的是唢呐绝活,用唢呐唱戏人声,那个时候来看的人更多,有的时候为了加点趣味,两边的响器师还会比拼谁表演的好。摆灵棚里面布着24孝图、18层地狱图,一般小孩喜欢看,教育百姓行孝知恶。
张尘他们跟着乐器师,走到第一个十字路口。张尘走上前,二伯从盘子里取出一杯白酒,撒到地上,之后双方行李,接过盒子,到登记处登记来客,一起吹吹打打的送回家,祭拜大奶奶。
上午半天来来回回,张尘举着盘子手都麻了,也不好意思说,只好硬撑着。熬过上午,下午就轻松多了。
中午围在桌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