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朋友也是体面人,喊打喊杀的传了出去,只怕也有损名声。依在下看,读书人还是靠文章分高下,就让大宗师来评定如何?”
这意思,就是通过院试成绩说话了。
淳安县童生这边闻言一片骂声,院试录取比例本来连十取一都不到,更别说拿王塾师这种老童生与对方年轻士子比较了。那淳安这边是几乎必输的!
因为大家都知道,一个老童生被录取的概率比年轻童生小的太多了。道理很简单,老童生限于年纪基本没有什么潜力,就算中了秀才也没什么大用。
大宗师们只要头脑清醒的,谁愿意浪费机会,收快入土的、以后没什么用处的学生?而年轻学生潜力无限,将来有几十年的发展时间,指不定发展好了还能当个依靠。
对大宗师而言,同等条件下,当然还是录取年轻人好。这个世界从来不单纯,处处都有利害关系考量。
所以院试中有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现象,越老的人越难被录取,越不被录取就越蹉跎岁月,于是就产生类似于王塾师年过半百还是童生这种悲剧。
“好!”方应物却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开口答应下来,引起一片不解。
随即又道:“但不能如此不公,我看只要王老先生中了就算做赢。而败方则退出科场,终生不考!还有在场诸君须得在南门外,当着世人的面向对方赔礼,如何?”
朱公子的朋友有些犹豫,他提出让朱公子和王老先生比院试成绩的确是投机取巧,让天平倾向了自己这边,但方应物新提出的这个赌注却很刁钻。
终生退出科举?余i无多的王老先生退出和年轻的朱公子退出能算是同样轻重的代价么?至于赔礼无非就是颜面的问题。
朱公子觉得这种赌约十拿九稳,有什么不敢?不等朋友考虑清楚,他抢先回应道:“这个赌,在下接了!”
待人群散去,方应物对王塾师问道:“老泰山怎的来了?”
王塾师冷哼一声,“老夫乃是县中童生,来不得府城参加院试么?”
方应物劝道:“老泰山这岁数,在家教导几个学童过i子就得了,何必为了区区秀才功名而辛苦奔波。”
想起方应物之前的婉拒帮忙,王塾师心有小小的不满,“这次我又不指望你,你还啰嗦什么?反正花溪正在运道上,老夫说不定能沾几分气运。”
方应物转移话题问道:“那你又怎么与府城童生起了冲突?老泰山你年老体弱。出门在外少与人争斗的好,不然伤的都是自己。”
说到这个,王塾师叹口气,“大宗师前i列出了院试i程,因为时间紧张,所以这次院试是每两个县合并一处考。
其中定下了府城与淳安县合为一场,真成了同场竞技抢名额,所以两县童生之间的苗头便不善。而今天老夫又不小心将茶水洒到了那位朱姓小兄弟的文稿上,然后不知怎的,茶舍中两个县的童生便大闹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难怪双方剑拔弩张的,背后都是有名利作祟啊,方应物总算明白了。
王塾师担忧的说:“你拿我老夫去打赌,十有**要输,不过输了也没什么,老夫了断就是。”
方应物胸有成竹道:“老泰山不必多想了!等你赢下赌约,他们自然要夹着尾巴。这次我有个主意让你过了院试,此后便是冠带荣身!但是也要委托你帮着捎话。”
他从刚才起,就打起了这个主意,既然见不到大宗师,那就让王塾师这个考生去到考场上去捎话。
原来主要问题是发愁找不到可靠的人,自己这行为说难听点就是科场舞弊,必须慎之又慎,否则会很严重。
而王塾师的出现,好像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丝闪光。这老泰山的可靠xing应该不成问题,让他去捎话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