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工头详细问过芸娘的要求,又问过那处地皮的位置,回复道:“我今日先去那处地皮瞧过,根据地况画出一副简图,再来答复李小姐的要求,可行?”
芸娘对建筑之事不懂的甚多,先想的便是工钱问题。
许工匠一笑:“玉哥儿的朋友便是我小老儿的朋友,你放心,不会狮子大开口的!”
然而芸娘自上一世的经验便是“免费的才是最贵的”,不先将预算定下来,她心头没底,执意要许工头说个价钱出来。
许工头赞叹道:“玉哥儿呀,有眼光。你心里不放银子,便寻了个心里有主张的妹子,有眼光!”
一句话说的芸娘瞪了眼睛。
许工匠忙忙回她:“如若姑娘将这建造之事包给我做,所有人工都用我的,材料可由我提供,也可以由你提供,这画图设计一事便不需你花银子。如若你只画图,瞧在玉哥儿的面子上,老头我只收二十两,无论改动多少次图纸,都包干价,二十两,多一文都不收,可行?”
这个价格说少不少,可又比芸娘预想的便宜,便也一点头,嘱咐他:“你快些,后日我来寻你。”
又一瞪他,转身便出了门。
老头对罗玉嘿嘿一笑,低声道:“你这小媳妇脾气不小,以后你有的受了!”
罗玉羞臊的面红耳赤,叱道:“净瞎说!”转身匆匆去了。
待回了李家,芸娘瞧见青竹果然乖乖的守在铺子里,便又叮嘱她:“你咳嗽未好,莫想着溜出去,一气子养到好,再出去玩耍也来得及。”
谁知她话刚说毕,青竹便得意的仰天长笑,同她道:“方才我已经求过阿娘了,阿娘同意我明儿出去观花灯呢!”
芸娘瞧她因为偶获自由便乐的合不拢嘴,便不忍心剥夺她仅有几个时辰的放风机会。忖着到时两人寸步不离,就不会有让那高俊围堵青竹的机会,便也放了心。
待吃过晌午饭,芸娘送了罗玉出院子时,罗玉叮嘱她道:“明儿我早早来寻你,待吃过晌午饭,我们便出去观花灯。”
见芸娘点了头,便温和的笑一笑,驾着骡车去了。
到了第二日上元节,他果然来的极早,帮着李阿婆点了送神的炮仗,待午时,惜红羽一家三口及柳香君过来拜年,罗玉混在其中将一日三餐轮番吃过,等天色已麻,便要同芸娘、青竹、石伢出门观灯。
偏生几人出门时,三岁多的李如水哭着闹着要跟着芸娘一处去观灯,且保证程不让人抱,乖乖走路,芸娘只得又牵着她这个拖油瓶,一行五人往灯会上去。
而余下的几人中,柳香君是个爱凑热闹的,自然将往年灯会规模有多么大、子时官府放的烟花有多么璀璨、街上番人耍的杂耍多么新奇描述的天花乱坠,撺掇着其他人心中起了凑热闹的心,便也换了衣裳锁了门,形成第二条观灯的队伍。
天色尚早,街边的花灯多数还未点上蜡烛,又兼有李如水这个小短腿,几人便先去临街的零嘴摊上,将汤圆、馄饨、鸭血粉丝汤等热火的吃食点上一些,解馋又暖身。
几个大的在吃晌午饭时便特意留了肚子,吃过这些吃食,饱的将将好。
独独李如水过往三年的人生经验不足以帮她做出上元日观灯前在家中少吃饭的决定,待跟着芸娘胡吃海塞一番,腹中圆鼓鼓,立刻便走不动道。
她赖在地上央求着芸娘要“抱抱”,芸娘苦笑道:“阿姐连自己都要扛不住,哪来的力气再抱你。”又故意板着脸质问她:“不是说好出来不抱的吗?怎地说话不算数、忽悠大人呢?你小小年纪就撒谎,日后岂不是要将阿姐捉弄的团团转?”
她说这话时一脸的正气,半分不记得自己这些年是如何将他人捉弄的团团转的。
然无论芸娘如何说,如水走不动道是事实,且她承袭了她阿娘的好颜色,自小便生的冰雕玉琢,这个年纪又是格外可爱的时候,只撒了几个娇,奶声奶气的说了几句好话,便将众人的心肠化成了一汪清水。
罗玉蹲下身将如水背在背上,侧首极轻柔的对她道:“想解手可要提前对阿哥讲哦!”
如水兴奋的一跃:“驾!”
众人缓缓行至正街处,街道两旁已经开始站了人,等的便是占个好地形,等会灯会社火到了眼前,也好一饱眼福。说不定离那社火上赤脸的关公挨的近了,还能求得他给自家娃儿额上画个红点,以保今年一整年的平安和顺。
往年芸娘是不凑这热闹的。然而此番她带了如水出来,如水又是个看什么都极其吃惊好奇之人,自然要满足她的心意,带她将各路热闹都瞧过。
几人寻了一处好位置,石伢难得大方一回,用自个儿的银子买了花生、瓜子、酥糖、冰糖葫芦、烤地瓜等零嘴,众人慢慢吃着解闷,等大街两边已挤满了人时,便听见远处锣鼓喧天,逶迤绵长的社火队伍做着各式动作,喜气翻天的行了过来。
芸娘忙忙将青竹同石伢搂在臂弯里,防止被挤散。
当先行过来的是由八名汉子抬在肩上稳稳而来的观音圣象。四方板上坐着神情庄重的观音,其后站着扮作灵童的一对少男少女,从民众的欢呼声中便瞧出头阵开的极好。
观音走过,接着到人前的是穿着黄蓝两色妇人装扮、划着荷花旱船的艺伎。因艺伎数量要求多,其中不乏有胡子拉碴的汉子扮作妇人,惹得众人嬉笑不止。
如水对观音不感兴趣,却对旱船十分好奇。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