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玉慌忙低头去看,只见腰间只余光秃秃的络子,悬在下面的荷包竟不见了踪影。
香椿知道那荷包虽无甚稀奇,可里面装着的物件却对自家主子极为重要,脑中想着主子昨儿去过的地方,便急急四处去寻。
主仆两寻了多半个时辰,却连一根丝线都未寻见。
香椿见自家主子垂头丧气的模样,便挑了他爱听的话去安慰他:“少爷同李姑娘今日定了亲,你便大大方方的让她帮你将护身符求来,再让她重新写一回少爷的名字。少爷若是喜欢,让李姑娘写一百遍一千遍,顺道连装着护身符和纸张的荷包也一起给少爷做好,岂不欢喜?”
罗玉听过,欢喜了一夜的情绪重新滋生,黝黑的面色染了绯红,静坐半晌,方自言自语道:“她那个脾性,莫说一百遍,便是写两遍我的名字,只怕都要叫苦连天。”口中虽这般说,心中的欢喜却比夜里还要多上许多,脸上笑容再未消退过。
香椿瞧见,叹口气,低声道:“定亲有这般好吗?我都成了亲,也不知道好在何处。”
天色尚早,罗玉在房中无事,便去了厢房旁边养蚕的耳室去瞧,但见昨儿还只有一半秋蚕吐丝,今儿已部摇头摆尾开始吐丝。
他一个个看过,喃喃道:“怎地都吐的是细丝呢?这让我如何向芸妹妹交代。”
香椿又适时道:“少爷莫急。此前你不是时时说着要同李姑娘一处养蚕?等她过了门,少爷和少奶奶一起养蚕,一起查看蚕丝粗细,岂不美哉!”
罗玉心里的欢喜简直要满溢出来,从袖袋里掏出一粒碎银抛过去,啐道:“你今儿怎地嘴这般甜?可是盯上了我昨日才到手的月银?”
两人出了耳室,罗玉又去书房随意翻出栽培专类的书来读,然而院中树梢上鸟雀双双对对啾鸣不停,虽不见得是喜鹊,却也扰的罗玉一颗心飘在半空里,将书上所有的字都看成了“芸娘”二字。
远处渐渐传来脚步声,罗玉倏地起身跑去院外瞧。已到用早饭时间,各院里的下人都各自去大伙房中拿饭。
罗玉平日都是随爹娘一起用饭,知道时辰正好,便低头拉一拉衣袍,压着心间欢喜稳重的行了两步,终究忍不住往爹娘院子小跑而去。
上房里,罗夫人对着铜镜插上最后一根金簪,挺着七个月的孕肚招呼丫头子摆上早饭,方挥手将她们屏退。
她往碗中舀了半碗白粥,便停了手中动作,咚的将碗丢在桌上,冷着脸对罗老爷道:“等玉哥儿来,你去同他说。这临时反悔之事,我可做不出来。”
罗老爷缓缓坐去了桌旁,取了片玉米面饼,并不往口中送,只叹了口气道:“阿娘主意已定,为夫也无法。”
罗夫人冷笑一声:“你既然要当孝子,便去遵从你老娘的圣旨……”
说话间,院里传来急促小跑的脚步声,老两口闻声再不多言,只等着罗玉抬脚进了上房,罗夫人方默默将玉米饼夹到他碗中,淡淡道:“先吃饭。”
罗玉欢快的“嗳”了一声,打眼往房中四处一望,眉头微微一蹙,急道:“怎地阿娘还未准备纳彩礼?”
不是应该有红漆盘盛着的玉梳、金银头绳和做鞋的布料吗?芸娘喜欢把玩他腰间墨玉,早几日他便将墨玉解下来交给了阿娘,准备添在纳彩礼中的。
罗夫人一瞥自家汉子,低声叱道:“着什么急,都备着呢。快用饭,吃饱了你阿爹有话对你说。”
罗玉当即一点头,又不放心道:“怎地媒人也没来?”
罗夫人瞧着自家娃儿今日竟是心细至此,心下更是难过,只低头道:“都有都有。”站起了身子,喃喃道:“我去瞧瞧猫儿起身没,你们慢慢吃。”抬脚避了出去。
罗玉吃的极快。吃完玉米饼,喝完碗中稀饭,便静静坐在原处,等着罗老爷。
罗老爷心中暗叹一回,轻咳一声,道:“你……回去将衣裳换一换,快快去码头。待会有一趟北上送货的船,阿爹走不开,你替阿爹去一趟……”
罗玉讶然,倏地起身,呆愣半晌方道:“可是,今儿是儿子的……”
罗父打断他,道:“定亲又不需要你出面,是阿爹和阿娘的事。你自去你的,一个来回,最多一个月就到家了。那处打婚床的木材极好,你过去,正好给你自个儿选一块木材。反正日后都是你小两口用,自是要你满意才好。”
罗玉听过,面上一红,心里便有些动摇。
打婚床的木材,自然是他亲眼看过最好。
芸娘平日虽是个不拘小节的,可只有他知道,她对自己个儿屋里的物件挑眼的很,自然是要好好选过。
待他选了木材,抽空偷偷去见她,问问她喜欢的花纹……
他心下欢喜,胃口也变的极大,同他阿爹讨价还价道:“既然要选婚床的木材,不若将房中家具的木材都选了来……”
虽说房中各式家具一般都是女方陪嫁,可李家毕竟不懂木料,自家既然懂,又有渠道,且不缺那点银子,自然一条龙提供了方好。
平日颇为严肃的罗父难得露了些笑容,点头道:“都依你,总要让你高兴才好。”又催促他:“快去吧,莫让船上诸人等久了。”
罗玉从善如流的起了身,已迈出一条腿,又回头对他阿爹道:“莫让阿娘忘了那块墨玉。”
叮嘱过,觉得万事完备,方急急回了院里,催着香椿收拾了行囊,坐着骡车往码头去了。
罗老爷等着长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