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灯烛暗影瞳瞳。
青竹的小炕原本她自己睡着将将好,如今上面躺着的,是个一身黑衣的的长身青年。
而青竹绣了几根翠碧竹枝的棉被,如今也好好的盖在了青年身上。
芸娘坐在炕下椅上,活动着方才因搬动这青年而费了大力的手臂,悄声道:“这‘王公子’怎地也来了京城?莫非是他演戏诓骗人,露了馅后,被人打昏了?”
她自说自话许久,却得不到答复,转头看往坐在她身侧的青竹。
青竹此时虽坐在椅上,却身子前倾,将手臂搁在腿上,捧着一张脸,正全神贯注的瞧着炕上昏睡的“王公子”。
青竹面上的神色芸娘十分熟悉,如若她记得不错,御驾亲临江宁那日,青竹第一回瞧见这王公子,面上长久露出来的就是这般神情。
花痴。
然而之前那回,青竹只是远观,而未想着要亵玩焉。
此时,青竹只看着炕上的假王公子真皇帝还不过瘾,立时从椅上跳下,在芸娘还未反应过来前窜上了炕沿,一只纤纤玉手毫不矜持的摸了一把皇帝的龙颜。
芸娘立时吃惊的上前,一把拉下青竹手臂,怔怔道:“你怎地……学了那高俊的臭毛病?”
怎能随意轻薄人,还是轻薄汉子?
她看青竹面上神情不以为意,又急急在她回忆中搜寻了一番这“王公子”的信息,恨铁不成钢道:“他可是娶妻、生子、有孙儿的人!你瞧瞧我,想想阿娘,给人当妾室,是自寻死路哇!”
青竹将手挣扎出来,做出要回去椅上的样子。趁芸娘不注意,又扑上去在皇帝脸上摸了一把,这才转身左在椅上,嬉皮笑脸道:
“阿姐放心,我又不是想嫁他。可美男在前,不占点便宜怎能说的过去?阿姐,你爱银子,如若你面前摆放着一大堆银子,你几遍不敢占为己有,难道不会手痒痒的上前摸上几把?”
芸娘咽了口口水,被青竹这理由劝慰的心服口服。
待青竹忍不住再上手时,芸娘几遍觉着如此不好,却也说不出阻拦的理由。
如若她面前放着一堆样子,她不过是想摸几把就有人来阻拦,那她绝对要和那人拼命。
不就是摸一摸嘛,这王公子也昏睡着,心理受不着伤害。如此也算是双赢,双赢。
待新鲜劲儿一过,芸娘将替这王公子担忧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自己身上。
她可以是要抓紧回左府的人啊。
待天色再黑上一些,莫说不被巡夜之人发觉,便是她爬树翻墙,谁知道会不会脚底一滑,从墙头上摔下去,直接将小命玩完?
可有个汉子躺在青竹炕上,她怎能放心离去?
虽然青竹此时对这人上下其手,可那是他昏迷未醒。
如若他醒过来,说不得,被动之人便成了主动之人呢。
青竹的姿色,哪个男人瞧了,能拍着胸脯说他不动心?
芸娘思忖着是不是要将柳香君唤过来帮她。
柳香君同汉子打交道多,有经验,说不得便能想个靠谱的法子,如此芸娘离开也放心一些。
然想到柳香君那张口风不严的嘴,芸娘便打了退堂鼓。
如果日后有人知道她救了来历不明之人,那她岂不是自找死路?
此时她开始后悔。
怎能因她认识这人便冲动之下救了他呢?他明明穿的夜行服,就是个偷鸡摸狗的装扮啊。如若他是逃犯,那可如何是好?
她同青竹商量道:“我们将他拖出去放在门口,可好?”
青竹将目光从皇帝面上移开,侧首瞧着芸娘,笑眯眯道:“拖出去做什么?”
芸娘轻咳一声,想起个有伤智商的借口:“拖出去,就着月光,你欣赏他,亵玩他,岂不是更有情调?”
等拖出去,将此人远远的扔掉,她随意找个借口让青竹回房中取东西,趁着青竹受骗之际,她哐当一声紧掩了门。
她就不信,凭她同福伯两人抵着门,青竹能耐她如何?
然而青竹果然没那般愚笨。
她立时占据了道德制高点,难以置信的瞧着芸娘,痛心疾首道:“阿姐,你变了,你再不是古道热肠的你了!”
芸娘颓败。她从来都不是古道热肠好吗?
然而既然她一个人无法将这王公子拖出去,她只得退而求其次,先将这人绑起来。如此他醒过来,也不可能第一时间便向弱质女子发难。
同扔出去相比,被绑起来显然显得要“古道热肠”一些,青竹欢快的寻了麻绳,只央求道:“阿姐,轻一些,免得勒出了伤,回去他娘子要心疼……”
这话一出,芸娘手上的力道立时加了五分。
她将对“妾室”、“庶女”身份的深恶痛绝全都投射到这有妻有子的青年身上,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便将他五花大绑。
“疼……”王公子口中呢喃。
青竹忙忙跳上炕沿,摇动着皇帝:“王公子,王公子,醒醒,醒醒……”
那王公子闭眼半晌,方悠悠睁开了眼。
青竹立时惊喜的邀功:“你晕了,是阿姐,同我,同我,将你救了的!”
她不停强调着“同我”二字,果然成功让皇帝的视线定格在她面上。
皇帝借着昏暗灯烛瞧了半晌,方低声道:“原来是李小姐……”
青竹伸手点了点他鼻头,喜笑颜开道:“你竟然还记得我呢!我也记得你呢!”
芸娘一横眼,青竹立刻摆着手认真道:“我只是记得你。你有妻有子有孙儿,我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