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倏地睁眼。
神情恍惚中,一众十几个姑娘骑马在前,面上神情各异。
她的树下败将左姑娘此时正同旁的人悄悄道:“快,莫让她找机会上树,上去就轻易捉不住她。”
有人绕去马后,但听响鞭啪的一声响,胯下枣红马嘶鸣一声,精神抖擞的往前窜了出去。
芸娘在马身上一晃,彻底被晃醒了神识,在险些要滚下马背时终于伏低身子抱住了马颈子,还未来得及惊骂出声,便随着胯下马儿往前窜去。
身后迅速跟上十几匹马,无论枣红马跑的多快,她们都能紧跟其后,没有一个人被甩落在后。
春风在耳边飒飒掠过,再也没了春日的温柔,仿似又回到了令人胆颤的寒冬。
性情温良的枣红马很快力竭,脚步显见的慢了下来。
身后马匹极快的窜到了她的侧前方。
有一把得意的声音兴致高昂道:“莫害怕,慢慢来,等会有更让你害怕的!”
就在几人围上来之时,她的马终于被逼停在一片草场里。
没有一棵树子。
她紧咬后槽牙,缓缓打量了一番来人。
这回的领头人成了吴柳如,殷人离的未婚妻吴柳如。
而殷人离的庶妹方姑娘此时退居二线,同小矮子司马琼担当了护法的重任。
美艳的吴柳如立即上前,昂首道:“我问你,昨儿半夜,是不是有汉子进了你偏殿?”
哦?芸娘将眼神落到了两位护法身上。
看来昨儿夜里,这两人装睡装的很清醒,对诸事洞若观火啊。
她望着眼前十几人,内心里不停告诫自己:千万莫硬碰硬……
她送上一个笑脸,对吴柳如道:“吴姐姐从何处听来?可是不能乱说,太后娘娘为了这一趟出行,不知做了多少准备工作。若夜里各宫里随意进出男子,那岂不是说太后的准备事宜未到位?”
吴柳如一愣神间,芸娘又续道:“姐姐千万莫听旁人挑唆,被旁人当枪使。”
吴柳如面上果然有了松动。
方姑娘立刻一跃上前,指着芸娘道:“你敢说昨儿夜里,殷人离没去过你房里?”
芸娘抬了眼皮瞟她一眼,冷冷道:“方姑娘可忘了自己与殷人离的关系?你如此陷害你阿哥,可知你阿哥受过的话,你也逃不脱。”
方姑娘却不吃她这一套,立刻向吴柳如道:“吴姐姐,你听听,如若她同殷人离无牵扯,为何要维护他?”
吴柳如面色果然又是一冷,立扬起了手上马鞭,厉声问道:“说,昨儿夜里,殷家哥哥是不是同你过了夜?!”
猪头!
芸娘痛惜。殷人离那般奸诈狡猾之人,竟然定了个这般禁不起挑唆的媳妇儿,脑子都长给他一个人了吗?
她回头看了看去路,前方一片坦途。
然而也仅仅是一片坦途,要寻个躲的地方都很难。
她紧紧握住了马鞭,脸色已经一片冷然。她眯一眯眼,冷冷道:“吴姐姐可要想好,一开口就毁我清白,我纵是告御状,也要挣个是非曲直。”
司马琼立时上前,一把将手上竹弓拉满,箭簇直直对着芸娘:“不承认?”偏头对身侧旁的姑娘道:“脱她衣裳,验身!”
拥趸们立刻要上前捉了芸娘。
芸娘立时夹了夹马腹。
没有动静,胯下枣红马温顺的连一丝脾气都没有。
芸娘迅速扬起马鞭,厉声喝道:“谁敢?姑奶奶可是出自二品官家,阿公是开国侯爷,你们谁敢惹左家?!”
上前之人少了一大片。
冷汗持续渗出,她额上伤痕处一跳一跳,如针刺一般。
她再大吼一声:“我同皇上有旧,你们谁敢欺辱我?!”
原本五六人中又少了几人。
司马琼回头一瞧身后寥寥数人,冷笑一声,再一拉弯弓,箭头亮光一闪,倏然射出。
芸娘身子往后一晃,痛呼一声,但见半个箭头已没入手臂,鲜血倏然而出,隐入了枣红马背上……
时已近晌午,猎场边上,宫人们搭建了数十个烤灶,正在着手生火,准备烤肉。
随着少年们从猎场打马窜出,烤灶一旁的空地处堆积的猎物尸体越来越多,逐渐堆成了一座小山。
苏陌白骑在马上,顺势将挂在马头上的一应猎物甩去小山,只将一小小野兔捧在怀中。
他拉紧缰绳,眼神往攒动人头中一瞧,但见场上女眷多数已聚集在了猎场外,并无芸娘的身影。
他低头瞧了瞧手中野兔,一夹马腹,往外圈层层帐篷处打马而去。
大马在帐篷外转了个身,苏陌白从马上跳下,一把撩开帘子跨了进去,不禁蹙了蹙眉。
帐篷里,水仙正拿着一片野草逗弄一只将将断了奶的小鹿。
小鹿蜷缩在墙角,圆溜溜的眼睛带着湿润水气,正一脸惶恐的躲着水仙的殷勤。
苏陌白的脚步声惊的它倏地起身,撒开四蹄便想逃出去。
水仙忙忙将小鹿抱在怀中,回头对苏陌白道:“苏少爷,你……”
苏陌白一打量四周,寻了一根麻绳系在野兔一只腿上,又将绳头递给水仙,这才问道:“你家二小姐呢?”
水仙怔忪道:“这不是,太后老人家安排去狩猎了?”
苏陌白闻言退出帐篷,瞧着在猎场外聚集的女眷越来越多,而视线所及处,女猎场里已不怎么看的到人影。
他提脚上马,对追出来的水仙道:“如若芸妹妹先回来,让她在此处等我,省的她又出去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