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越想越觉着芸娘同罗玉合适,心中竟真起了要撮合的念头。
有了这般想法,她立时便坐卧不定,想着要向嫂嫂捎去口信,也好找日子前去芸娘家中相看。
在王夫人笑容渗人、眼神古怪的在芸娘与罗玉身上来回打量的时候,柳香君却在心中将惜红羽啐了好几下。
她终于忍不住在惜红羽厚实的后背上连拍几下,十分恨铁不成钢道:“怎的夫人减肥,你也减肥。夫人瘦了那般多,你却身子宽的要顶以前的两个你。”
惜红羽口中嗫嚅几下,终究只挤出个勉强的笑意。
确然过去这半月里王夫人的减脂效果十分明显。她背窗而坐,屋外阳光灿烂,她比半个月之前足足瘦了一圈的腰身仿佛被描了金边,终于显出些富贵人家的雍容华贵来。
惜红羽在几人的目光下如坐针毡,便找了个身子不适的理由提前回了自己院子。
罗玉坐着无聊,便出声央求芸娘道:“我后院里还有好多好东西,我带你去瞧啊!”
芸娘到了别人的地盘怎能出声拒绝,不由委婉道:“玉哥哥先去一步。我陪着夫人说会话便来寻你,可好?”
她的声音清脆,眼神满是真挚,神态像似长姐在同幼弟说话般有耐心,罗玉便乖乖点头道:“那我先去准备,你快快来哦!”当先往后院去了。
王夫人将两人说话神态和语气看在眼里,对芸娘的中意又多了几分。
芸娘几人同王夫人又说了会话,见王夫人面上渐渐有些乏意,忖着王夫人昨夜担心了罗玉半夜,定是没怎么睡着。便起身告了罪,一行人出了厢房。
柳香君心中倒是颇为担心惜红羽的身子,便偕同芸娘一行往惜红羽的院子里去。
王夫人这位正室对待妾室实则十分厚道。
惜红羽的院子虽离上房不近,顺着庭院需走上半盏茶的功夫。可这院子风景却极佳,种了半院子的各色花卉不说,挨着墙角还有极大的一个葡萄架。
因还未到成熟季节,一串串葡萄如碧绿玛瑙顺着藤条挂在架子上。
有一个梳着总角的胖丫头拿着一把扇子站在边上,谨防有鸟雀飞来啄烂葡萄粒。
芸娘三人进了院子之时,惜红羽正弯着腰钻在葡萄架下,从一串串葡萄中挑选出最绿的那个。
也用不着清洗,她直接用绢帕擦去外层白雾,便迫不及待的丢进口中,待吞咽下去,方有些遗憾道:“……不够酸啊!”
柳香君几人进了院子,她的面色瞬间变了两变,并不再说话,只当先抬腿进了厢房门。
柳香君瞧着她面色确然有几分苍白,不免关心道:“你这身子究竟是怎的,何不求着夫人去请个郎中?”
却见惜红羽面色晦暗,只拿眼珠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柳香君,似腹中有千言万语却不可倾诉的模样。
芸娘瞬间了悟,只怕是这两位昔日的同僚有何贴心话要相谈,有她这个外人在反而不好,便唤了青竹一同出了院子。
惜红羽忙向随侍的丫头示意,丫头便掩了房门,出去站在廊下,摆出一副人神勿近的架势。
惜红羽眼泪顷刻间涌出眼眶,直直朝柳香君跪了下去,嘶声泣道:“香君,救我……”
大雨初晴的碧空漂浮着些许云彩。
云彩遮住日头的时候,那徐徐清风便显得极为惬意。
青竹弯着腰从后园的池塘里够着一片莲叶,掐断了经脉,举在芸娘头顶一边为她遮着太阳,一边絮絮叨叨为她传授保养秘笈:
“小姐如若日日里都躲着日头,不出两个月便能白回来……之前我在董盼儿姐姐身边侍候时,她白日里都是不出门的……”
芸娘便肃着脸道:“今后莫再唤我做‘小姐’。我比你大两个月,你同石伢一般唤我阿姐便成。”
青竹以为芸娘又要后悔收了自己,白净的面上涨泪,却忍着不让它掉落。
芸娘忙忙解释道:
“我们现在还住在古水巷,都是穷人家,没有哪家买了下人。被四邻听到总归不好。
今后你莫喊我‘小姐’,也不用喊我娘亲为‘夫人’。
你我都是一样的……”
青竹便抹了泪,咧出一个笑来。
两人顺着小径蜿蜒而行,远远瞧见一个小小少年的脑袋在齐腰高的苗木中一闪,那少年便从地上起了身,雀跃着往芸娘这处蹦了过来。
罗玉上前一把牵起芸娘的手,黝黑的面上一双圆圆的眼珠子里神采闪现:“走,我带你去瞧我养的蜂子……”
青竹立刻上前将他手推开,剑眉倒竖:“男女授受不亲,不许轻薄我阿姐!”
芸娘被她护主的行为逗的一乐。
罗玉便讪讪一笑,挠了挠后脑勺,走在芸娘侧前方,一边为两人带路,一边将自家卖树的买卖介绍了一番,反问道:“你呢?”
芸娘便道:“卖女人衣裳的。”
罗玉便认同的点一点头,道:“卖女人衣裳好。”
紧接着又道:“女人是该穿衣裳的。”
往前行了片刻,他忽的又续着方才的话题:“男人也该穿衣裳。”
芸娘心中暗笑:这少年说是已经十一二岁,却是个憨包啊!
少年话匣子一打开,便停不了嘴:
“……有一日我养的蚕吐出来的丝是灰色,我便想带去给我阿爹瞧……”
芸娘与青竹眼神从远处飞动的鸟雀转到近处瞧不出名堂的绿树上,双双打了个呵欠。
“我进了他们房中时,”少年神情平和如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