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晌午,李阿婆将午间剩下的饭菜热好,李氏终于起身吃了饭。
芸娘同青竹这才敢动了筷子。
到了第二日,两人吃了早饭,又乖乖的跪到了树荫下。
芸娘忖着经过昨日一整天,她阿娘该消了一口气,便一会喊腿疼一会喊胳膊疼,连带着青竹也跟着哎哟连天,指望着她阿娘能心软。
李阿婆心疼两个娃儿,也在一旁帮腔:“哎呀,今儿个竟比昨日热许多……这地上烫的能煎鸡蛋……我还说立秋天阴后面几日就要下雨,可见是老眼昏花……”
果然李氏被几人的声音招了出来。
李氏面无表情行到芸娘与青竹面前:“起来。”
芸娘心中一喜:果然阿娘舍不得她受罪。
两人急忙忙起身。
李氏弯腰拿了那垫子一路往院门处而去。
她打开院门,回身朝两人招招手。
芸娘与青竹傻呆呆出了门,便看到她阿娘将软垫往门外一扔,指着软垫道:“跪下!”院门咚的一声被重重掩住,将两人阻在了外间。
李氏进房拿了绣活,坐在桂花树下开始做起针线来。
做了两针,她瞧着手里这不大的一方绣活。
此前她曾心疑过,这般大小的绣活能拿来做什么。
做帕子不够大,做汗巾不够长。
现在想起来,可不是被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这块肉给一同骗了,打着那唐掌柜的旗子令她做了近三年的胸衣绣样。
她竟也傻乎乎的助纣为虐了近三年。
她将手里绣活往针线盒子一扔,又气呼呼的进了房。
芸娘同青竹跪在院门外,只觉着她阿娘的气怕是这辈子都生不完。
芸娘扒着门缝往里瞧了半响,不甘心的吵吵嚷嚷:“阿娘阿婆,我渴,我快渴死啦……”
大门打开,李氏端着两碗水递过来。
两人急忙忙接过来饮过。
李氏收回水碗,又将大门紧紧关闭。
过了半响,芸娘忍不住又唤道:“阿娘阿婆啊,我饿啊,我们饿啊,我们正发育呢挨不得饿啊……”
大门一开,李氏丢了两个米糕出来。大门又被掩住。
待芸娘再出声喊,院里就任何动静都没了。
日头渐渐升到了当空。
没多久巷道里传出了脚步声。
芸娘转头去瞧,却是刘铁匠从他家院里出来,要往那铁匠铺子里去。
芸娘眼巴巴瞧着刘铁匠。
邻人求情,说不定她阿娘会给面子。
再说刘阿叔也不是别人,多少于她家又些恩情。
刘铁匠垂头看她这副样子,问道:“怎地了?惹你娘生气了?”
她忙点头,面上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刘铁匠便道:“别惹你娘生气,她生你养你不容易……”
好嘛,又招来一个爹。
芸娘便出声求他:“阿叔,你帮我求求阿娘,我们都跪了好久……”
刘铁匠想起半个多月前最后一次见着李氏的情景,她恨恨瞪了自己的那一眼还历历在目。
他垂头丧气道:“我没办法……我若能说动你娘,我早就……”
他的话没说完,便一脸郁郁摇着头去了,未多久又送来一个比她现下跪着的大很多的软垫:“累了便躺躺……”
古水巷不过一辆骡车的宽度,常年到头照不到多少太阳。
芸娘同青竹跪坐在门外,初初十分凉爽,心中觉着她阿娘说到底还是怜惜她俩人的。
待跪久了便发觉,这实在不是个合适的地方。
巷道潮湿,仔细瞧地面,实则有大大小小极多的虫子在土层中翻腾,一会隐藏到了土皮下,一会又出现在地面上。
芸娘同青竹顿觉头皮发麻,不住嘴的惊叫。
院子里,李阿婆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心疼着门外两个娃儿。
听着惊叫声,她不由蹭的起身跑过去开了门,看清巷道里没任何危险,只当两人又是使计骗李氏,便探头出去小声道:
“你们消停会,我瞧着你娘的脸色可越来越差。我在里边替你们说话,你们在外面乖乖的,千万别火上浇油。”
大门再一次掩住,芸娘同青竹只得认命的住了嘴。
巷道里的生态却并未闲着。
两人先是瞧着这些大小虫子招来了一群麻雀,再瞧见麻雀招来了一只猫。
猫惊扰了麻雀,麻雀飞走,猫便也无聊的离去。
未几又过来一只耗子,芸娘同青竹正咋呼着要将耗子吓跑,耗子却招来了一条拇指粗的花蛇。
耗子同花蛇没过几招便机灵的逃窜开,将舞台彻底留给了花蛇。
花蛇并不离开,只距芸娘二人两丈之外迂回摆动,在古水巷这条风水宝地歇凉。
惊叫声再一次响起。
院里李阿婆止不住的拿眼觑李氏。
芸娘此回犯的事太大,李阿婆没法像平日一样去回护。
可她心里如热锅上的蚂蚁,无论如何都淡定不了。
李氏便反过来安慰她:
“干娘,芸娘这孩子眼瞧着大了,若还这般有着性子是非不分下去,只怕日后我们俩人谁都拘不住她,闯下大祸可就晚了。
你听她吵吵嚷嚷,那是故意喊给你我听好令我们心软。我们已经上了她近三年的大当,可不能再被她骗了去。”
李阿婆回想过去三年来芸娘将她的事瞒得密不透风,撒下多少弥天大谎,是该好好惩治一番,便也压下心头焦急,一针一针继续纳鞋底。
门外的花蛇离芸娘越来越近,手边没有武器,芸娘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