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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伢瞧着精瘦,实则极藏肉,抱在怀里比抗了一扇猪肉轻不了多少。老妇手臂被石伢压的发麻,船板又极硬硌的她腚疼。
起先同柳香君说说话转移注意力还不觉得,此时静悄悄坐着,只感觉没有一处是不难受的。
柳香君并未察觉到老妇对她的冷淡。相反她倾诉了藏在心底的那番事,对老妇越加亲近了许多。
她瞧见老妇被怀里娃儿压的坐卧不安,不由好心建议:“便让娃儿躺船板上也没啥,用巾子在身子底下垫着,不会着凉。你倒能轻松不少。”
老妇正要矜持谢绝,柳香君已极快的将盖在石伢身上和面上的大巾子掀下来铺到船板上,再那么自然的一转首,目光就顺势落在了闭着眼的石伢脸上……
老妇并不知眼前这位年轻妇人同怀里的娃儿相识。她心里一边暗骂柳香君多事,一边忙忙将大巾子扯起来要盖住石伢,柳香君一只手已经牢牢拽住了巾子。
柳香君内心波涛起伏不定,内心想了一百种暴起的法子。
譬如她立刻抢了石伢往水里一跳;
譬如她立刻抢了石伢然后把这人牙子往水里一推;
譬如她扑上去抓了老妇同她一起掉进水里,然后在水里抢过石伢;
……
然而都不保险。不但不一定能将石伢抢过来,还有可能搭上她的命。
她眼睛眯了一眯,面上重新有了笑意:“我听人说娃儿白日睡久了晚上失了觉,极难调整,要浑浑噩噩好些日子……”
说话间,她一只手倏地搭在石伢身上使了大力去摇,然石伢睡的死死半点反应都无。
老妇立刻将身子偏向另一边,回头狠狠白了她一眼,重新用巾子将石伢盖住。
柳香君在原处呆坐半响,一时百感交集,想着若是芸娘小丫头片子若是在这里就好了。那死丫头诡计多端,能有两百种解救石伢的法子。
前面江河心出现旋涡,船夫谨慎的撑着船,船身依然有些倾斜和抖动。
那老妇坐的离船舷近,身子不由跟着倾斜。
柳香君顺势往老妇怀里伸手:“哎呀小心……”
她一只手已经碰到了石伢耳廓,只需再往前伸一点就能抓住石伢胳膊,再顺势往出一拉,石伢很容易就能被拉出来。
然而老妇的动作比她更快。
老妇立刻扭了腰身,就将石伢远远避开了柳香君。随之再往远处挪了几挪。
这回,柳香君想做戏去解救石伢是一点不可能了。
船夫的呵斥声响亮传来:“都给老子坐老实点,想送命就自己跳,别带累一船人!”
船上立刻安静下来。
其他两位船客只将头埋在腹间打瞌睡,并不为这边的动静所吸引。
柳香君讪笑两声,不再动作。
船身避过了第一个旋涡,船身平稳向前,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到曹家庄子。
在那里,柳香君能住进她提前赁好的农人屋子,日日上门去收养她娃儿的人家,或说好话、或坐地撒泼、或用银子诱惑,将她这些年最牵挂之人带回家,然后自赎自身,远离翠香楼。
在那里,老妇能将拐来的石伢送到关押所有娃儿的地方,然后收了银钱,蛰伏几个月。等这批送往京城的买卖做完,再出山为下一批买卖操劳。
没有人知道明天究竟怎么样,但所有人都坚信明天会更好。
船身再一次抖动,这次的旋涡比上一个还要大些,使得船身的倾斜更陡些。
船舷浸入水里,汩汩河水立刻溢了进来,老妇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下半身就被水打湿。
冰冷的河水激的她立刻起身往他处闪躲,抖动而盘旋的船身却让她的步子踉踉跄跄失了重心。
就是现在!
柳香君主动发难向那老妇扑过去,两只手臂精准的伸进老妇怀中。老妇趔趄间慌忙想收紧手臂,然而已经落后于人。柳香君一个转身,便将石伢带离,然后抱着石伢,重重的摔倒在船板上。
这番争执只在须臾之间,甚至连其他两位船客都未惊醒。
只有柳香君摔倒之时,才有人抬起惺忪睡眼瞧了一眼,继而又埋下了脑袋。
老妇立刻高喊:“救人啊,人牙子抢娃儿了——”
静悄悄。
整条船静悄悄。
她再喊了一声,依然没有舆论支持。
天哪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她立刻连扑带爬往船夫身边去抱住了他一只腿,哭嚎道:“她……人牙子……抢我娃儿……快帮帮我……”
船夫一脚将她踢翻,压着腹间怒火,待船身顺利避过旋涡,方叱道:“她月月坐我的船我会不知道她啥人?她当窑姐来钱不比贩娃儿快?!”
柳香君立刻对船夫道:“快,回城!”
船夫却是一愣。
船都走到这处了,怎么返回?船上人虽不多,可没到地方就返回,别人要打他他也不好躲。
柳香君立刻道:“二两银子,返回!”
船夫一乐呵,向其他两人一努下巴:“他们咋办?”
柳香君此时如同芸娘上身,毫不迟疑道:“每人一钱!”
船夫从善如流,立刻提起船篙要返程。
那老妇此时已经放弃了想煽动舆论的念头,心里想的是如论如何不能返程。
只要继续向前,码头上就有人接应她。那时人多还怕将娃儿抢不过来?
“三两!”她立刻将给船夫的贿赂加了一两。
船夫问:“其他人呢?”
老妇忍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