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菜肴荤素得宜,且数量掌握得很好,既显得丰盛又不至于过剩浪费。
馆子赠了个干烧岩鲤,滋滋作响着香喷喷端上来,笑笑便知这是依着自己口味送上来的,以前和二哥吃川菜常常点这个菜。古时今日再次不谋而合。
工作餐不宜饮酒,大伙就喝蒙顶石花。
西子握着宋代风格的碧琉璃茶盏:“许是方才说那琉璃瓶子的缘故,我现在看见什么都往香露瓶子的地方想。”
话题终于又回到了‘工作’,笑笑问道:“铺子里的香露价格分几个档?”
西子咀嚼着灯草糕,看看温西岫。
温西岫已经结束了自己的晚餐,目前只饮茶:“香露价格是根据香料成本和制香手法来区分的,每一瓶大约在二两银子到五两银子之间。”
笑笑迅速换算了一下,差不多是600元至1500元之间,似乎跟现代差不多。但古代的制香都是人工,而且都是纯天然,那成本就高多了,再说,现代的香水数量是有严格要求的,一般都是三个规格:30。笑笑只能再次换算,香水和水的重量差不多,按照水来计算,500毫升是一斤,那么50毫升就是一两。
“咱们的香露瓶子一般能盛多少香露?”
“最小的瓶子是一两瓶,一般常用的是二两瓶。”温西岫道。
也就是50毫升与100毫升两个规格,卖600到1500元,用的可是真正的麝香、琥珀,无一滴合成香精,全部取自温家鲜花庄上的括远自云南的花材……
笑笑想起曾经被誉为全世界最珍贵香水的joy香水,中文名字是‘喜悦’。那还是20世纪30年代,每一盎司的joy需要10600朵茉莉花与336朵格拉斯山五月玫瑰才能制成。据说调香师都心疼了,反复问老板u关于成本的问题,j很肯定地说:“我要最好的香水,放心去做。”——“温四哥,你所做的最昂贵的香露,花材的耗费是多少?”
温西岫一时不知怎样回答,望了望窗外的夜色,眼睛映进万盏堤的河灯,令人仿佛坠入流星的深渊:“呵呵,”他轻轻笑了笑,仿佛有些哂然,“曾经用到过上万朵茉莉,也曾用到过上千朵玫瑰、橙花,五百多枝紫罗兰……所做出来的不过是一两重的香精……若真拿出来卖,估计得上千两银子。”
西子瞥了眼自己的哥哥:“疯子。”说着给两人续上茶,“温四爷制香的时候,说他吹毛求疵一点儿不为过,一瓶梅花香露,少用两朵梅花,他都闻得出,偏不让进铺子。”西子撇撇嘴,“那些有‘缺陷’的香露,全都给我用了。”
或许是因为温西岫对商品质量严苛的态度,令笑笑觉得放心,甚至振奋,当年的喜悦香水恰恰诞生在全球股市崩盘的1929年,据说‘喜悦’的诞生令人们重拾对喜悦的渴望,芳香的味道冲淡了经济大萧条年代的紧张气息。——“坚持使用足量的最佳花材,是调香师的本分。我相信,认真调制出来的气味,是可以给人以希望的。”笑笑道。
温西岫直视着笑笑,仿佛此刻才刚刚认识眼前这个小姑娘,良久方道:“瑛园心里的香露该是怎样的?”
笑笑将身子靠在椅背上,认真想了想:“我想,对香露的分类就如同香露本身带给我们的香调。前调往往是最清新扑鼻的,但也往往很短暂;中调渐渐舒展,气味开始稳定,让人可以慢慢展开遐想;后调一定是最绵长的,甚至可以持续几天,味道于沉敛中有霸气,是那种可以被称为灵魂深处的东西。”
笑笑发觉,这大概是来到元龙朝之后,第一次对外人展开自己。
西子不再吃,静静地听。温西岫不再微闭眼睛,而是望着外面的夜景,手上握着茶杯,西子看得出哥哥的手指在用力,甚至在出汗。
笑笑的声音在夜色中清晰地响起,仿佛那种深夜里不曾凋谢的一小朵一小朵茉莉花——
“那我们就根据这个分类,来说说香露带给我的感受。第一类,是比较直白的味道,比如玫瑰味儿,兰花味儿,或者丝绸味儿,木头味儿,石花茶的味儿,总之是真实存在的一种味道,我们完全可以准确捕捉到。第二类,就如同我方才说过的中调,与其说是气味,不如说是一种遐想。这类味道开始从直观变得含蓄,比如雨后的味道,说不清是泥土还是青草味儿,又或者是雨伞发出的那股子桐油味儿,亦或是某个人递过来擦头发的帕子上的味道;又比如,午后抱着猫在院子里慵懒的味道,有可能是猫的味道,也有可能是太阳的味道,还有可能是院子里植物的味道,甚至炉子上热着的牛奶味儿。”
西子很仔细听着每一个字,明明都听懂了,却又似乎都没听懂。
温西岫的嘴角微微弯了弯,望着笑笑,只觉得今日给她选的那三瓶香露又不大对了,该加一些松叶和桃花心木。
笑笑很少这么大段大段地讲话,幸而刚吃饭补充了能量,不然肯定要虚脱。
“至于第三类,那就在灵魂深处了,说不准哪一种香味儿就能撞进谁的心里去。这个很难解释,假如,我们给某款香露起了个名字,就叫‘母亲花’,主香设作是晚香玉,再配以其他辅香。有的人闻到了,非常合意,因为他的母亲本来就最喜欢晚香玉;有的人也闻到了,这个人的母亲却喜欢牡丹,但他儿时家里的院子就种着晚香玉,晚上母亲来床边给孩子掖被角的时候,孩子朦胧中常能闻见窗外晚香玉的香气;第三个人,是个在嫡母手底下讨生活的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