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停停歇歇下了一整晚,翌日清晨便起了雾。
夏日里的雾气也有别于冬日,总像有些草木清气在里面。
笑笑穿着学裙,背着藤箱,走在寻英巷里。探出墙头的桑树枝颤颤地落下几滴宿雨,湿湿地落在学子们的头巾上。
“瑛园!”
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不必回头也知道是温西子。
笑笑甜甜一笑:“你今儿怎的也这样早?”
“追着你过来的,”西子头上的一朵蜂棠花含苞带露,“好多事儿要同你商量呢。”
笑笑正要问,突然被一个冲过来的男学生撞了一下子,西子也受到波及,险些跌倒。撞过来的男生像开着机车似的,迅猛地冲进了幽深的雨巷里,雾气中什么也来不及看清。
笑笑耳边还错觉似的响起了机车马达声,嘟嘟嘟……
却在地上落了一封信,信封上一字也无。
笑笑将那信捡起来,一时不知是他遗落的,还是有意给谁的:“这个,是不是写给你的什么信。”
是情书吧?听说温西子家的情书糊窗户都够了。
西子拍了拍衣裙:“是给你的。”
“这话儿怎么说的,又没写名字。”不带这么讹人的啊。
“就是给你的,”西子用帕子扫了扫裙角沾着的青苔,“我看着是冲你过来的,这信要塞进你手里,谁知你差点儿摔了,信就掉了。”
……“你看错了。”
“要不,打开看看?”西子怎么看都像是憋着笑似的。
收到情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送情书的是一个这样的人——徒步走在路上都像刚学会开机车似的——这样儿的人——把女孩子撞倒了都不知道过来扶一把——这样儿的人——给个情书都像地下党接头儿似的——这样儿的人——还特喵的接头失败了,重要情报都给掉地上了好不好啊~
笑笑看看四下里无人,索性打开信封看个究竟,谁怕谁啊。
西子急忙八卦地凑过来看——里面就一张平时上课写字用的竹纸——怎么这么没情调啊,怎么也得用张上好彩笺的好伐,西子腹诽。
把这张方正的竹纸打开,里头就四个字——亦有意乎?
纸的上下左右都是宽宽留白,中心竖排四个小楷——亦有意乎?
这算式?看坟的似的。
笑笑忍不住乐了:“你看吧,就是给你的。”
“怎见得?”西子将信纸拿在手里,上看下看,正看反看,还看了看背面儿,一无所获。
“起码没写我的名字吧。”笑笑呵呵道。
“那也没写我的吧。”
“可我看见他要塞给你的。”
啊?——这种事也有栽赃的。西子把那信揉了,只当它不曾来过。
俩女生将那信封信纸毁尸灭迹后,旁若无人地抬起头来,就见一个穿着青衫的学兄从此路过,大大的个子,方方的肩膀,高高的鼻子,肩上蹲着一只雪鸮。
笑笑甚至觉得他有几分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气质。
西弗勒斯.斯内普讽刺地笑了笑,也不知是冲谁,突然低下头来对着两个女生道:“要画眉崽子么?”
俩女生倒退一步,一起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