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困难挡,午睡起来,已到申时。
描红伺候着起床,笑笑问:“那两个呢?”
“染碧晌午便去集上逛去了,那丫头不到散集绝不肯回来,出了名的‘集混子’!织金被太太叫去了,也不知何事。”描红给姑娘收拾好了,便去泡了茶来。
笑笑便在窗前坐了,望着那探进窗子的杏花枝,喝一口茶:“母亲这就许我喝龙井了?”
“太太还是吩咐少喝为宜。”描红将窗子全开了,映进一室的绿意,“这天一日暖似一日,前几日还烧火炕呢。”
“二八月,总是这样。”笑笑看了看白瓷茶碗里嫩嫩的春芽,慢慢地品着。
“今日风和日丽的,姑娘不去院子走走么?”
“懒得出去了,反正过几日要出去踏春的。”
描红一笑:“这回可称了染碧的意了,到时候便带着那可怜见的去吧。”
“人人都去,咱们也热闹一日。”
描红笑着端来早已准备好的针线簸箩:“这是姑娘晌午要的素白大手巾,绉纱的杭绸的各两条,还有两本时新花样子,姑娘打算绣什么呢?”
答应过母亲要习女红的,如今便开始吧,不然也是无所事事。
或许是多年画工笔画的缘故,笑笑做事很能静得下心。前一世在大学期间便加入了一个蕾丝编织兴趣组,几年来从未中断过,直至来到这儿。小组除了蕾丝编织,也会穿插学一些刺绣、拼布等手工艺,因此笑笑对刺绣并不陌生,虽说绣艺一般,但好歹也能应付应付。
“上回染碧说过的松鼠葡萄,那花样子找不到了,不如我自己尝试着画画吧。”说着便拿炭笔在一条绉纱手巾一角画起来。
描红在一旁看着:“姑娘画得真好,不过几笔,这松鼠的样子就出来了。”
尽量画得简单,不然一会儿绣起来就麻烦了,走笔完成,绷上花绷子,开绣。
一时看那描红守在一旁也无趣,便道:“你若无聊便出去走走,不然,也陪着我一起绣花。”
描红点头:“姑娘也给奴婢画个样子可好?姑娘的几个香囊颜色都旧了,奴婢今日便绣个香囊吧。”
笑笑便拣出一块白绫子布,画了两个小孩巴掌大的燕子风筝:“今日春分,不如就绣这个吧。绣两个,沿着边缘剪开,到时候合对在一起便是了。”
里面再填上排草和桃花瓣,这样一来,形意兼有。唐笑笑有一种圆满的感觉,这些东西都是前一世在自己脑海里设计的,如今竟有空闲和条件一一实现,妙哉。
描红拿着看了许久:“这个倒新鲜有趣,把香囊做成风筝的样子,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呢。”
笑笑道:“若是好看,我们每人都做一个,到时我来画,蝴蝶风筝,金鱼风筝,蜈蚣风筝……”说得两人都笑起来。
整个后晌,主仆两个都在埋首绣花,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
“咱们家里的丫头们嫁人,公中可给出嫁妆么?”
描红冷不防姑娘突然问起这个,仔细想了想方道:“老爷太太仁慈,这个倒是给出的,记得一等丫头是50两,二等丫头是30两。”
笑笑曾经算过,这里的一两银子差不多相当于那个世界的300元钱,也就是说,一等丫头出嫁,唐家负责15000元的嫁妆银子,并不算多,即使这样还说父母仁慈,可知别家给的更少了。不过,这些丫头的工钱本就不多,每个月的月钱是二两银,也才区区600元,她们更多的收益来自主子的奖赏,哪天主子高兴了,一出手给个十两八两也是常有的事儿。
果然,描红又道:“公中的钱只是个样子,主子们往往会额外再给的。”
“有什么旧例没有?”
“这些年嫁的丫头,太太一般是出100两,也有出150两的。听说,最风光的是当年的慈姑嫁人,太太出了足足500两,还给了好些的衣裳首饰。”
笑笑在心里算了算账,前几日让丫头们整理出了自己的藏品,另外,把手里有的银钱也总了总,光银票大约有一万两千余两,除去每个月三两银子的月钱,剩下的大多数是祖父母,外公,舅父舅母过年过节赏的钱,另外也有父母给的,因无处花用,便积攒了下来。
“姑娘,可是在为织金做打算么?”描红很快明白了姑娘的用意。
“我们到底主仆一场,我想让她风风光光出嫁。”
“依奴婢之见,姑娘给的嫁妆银子总不好高过慈姑去,太太和慈姑即使不计较,却也难免有那嚼舌根的小人。织金这一去,并非彻底远走,人还依然是咱们唐家的仆妇,姑娘若为织金着想,这嫁妆银子还是收敛些的好。”描红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笑笑停下手中针线:“说说你的意思。”
描红道:“奴婢斗胆进言,论起来咱们这样的商贾人家,嫁个庶女也无非是500两银子,据说太太当年给慈姑500银,事后也被曾被人诟病,幸而咱们家是自己关门过日子,若是在京都老唐府,说不准就要被人拿出来掀风作浪。姑娘若真疼惜织金,不如……”
笑笑正听得入神,看那描红此刻似有迟疑,便道:“你说得有理,今日只你我说话,与旁人无干。”
描红放下手中的花绷子,恭敬站起来道:“姑娘若真疼惜织金,一来,要想办法给织金在那京都的庄子上谋得一个位子,让人们知道织金不仅仅是‘满昌家的’,不仅仅是日常生活上的管事娘子……”描红看看姑娘,见其鼓励自己说下去,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