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饰我都见过了。”添丽淡淡地说上一句,玉蟾当场被噎住,气得面红耳赤——这个货娘算什么东西?那口气倒比小姐还像主子了!
更可气的是,添丽在说话的时候几乎不看自己的脸,只是看着小姐:“看得出来,宋小姐也并不喜欢那些过于沉重的饰和华丽的衣裳,宋老爷既是读书人又是大善人,论起来,宋府也是咱们甜水镇的一户清流了,宋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自然不能与那些膏粱子女相提并论。”
什么高粱子女?玉蟾想反驳她几句,无奈又听得一知半解,正在绞帕切齿间,忽见那添美凑到自己面前低声道:“膏粱子弟是指那些吃肥肉和细粮长大的富户孩子,只知享乐不知进取。”
玉蟾见添美故意凑过来给自己解释,简直气怔了,狠狠剜了添美一眼,内心越后悔将她们放进来。
澹台芙蓉:唉,我曾经不就是个膏粱子弟么。
宋大小姐换上这身水粉色的衣裙,倒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很有些温婉娟丽的味道。
宋大小姐望着镜中的自己,心里自然是满意:“该用什么饰来配呢?”
添丽看遍了宋小姐的饰匣子:“小姐有很多贵重的饰,依小女看来,这些饰更适合用在大宴上。”
“我平日在家里都是戴银饰的。”宋大小姐很怕这对姐妹把自己看成一个暴户家的女儿。
添丽正选着饰,添美也走过来瞧了瞧,还拿起一只金簪子来掂了掂:“很不必这样实在地打饰,像这么重的赤金,若是做成镂空的金簪,至少能打出三件来,既看着秀丽轻巧,戴在头上也不至于累得慌。”
“不过几两重的金子,怎么就累的慌了?你又没有戴过!”玉蟾逮住机会,截住了添美的话,“我们小姐是有福气的人,咱们这些没福的,就别凭空揣测这些没用的事儿了!”
添美并不恼,反而掏心掏肺的对玉蟾道:“姐姐可以去打铁铺子看看,让人家给打上几根几两重的铁簪,凑上二斤插·到头上试试,保准压得你脑袋疼!”
玉蟾还没作,宋大小姐倒先笑呵呵起来:“你说话着实有趣儿,可愿意长久跟在我身边伺候着?”
这是、这是向添美抛出橄榄枝的节奏吗?
澹台芙蓉也不敢想象,自己一出手就找到了个稳妥的工作……“这个,虽然不愿辜负大小姐的美意,但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走梳头的,四海为家惯了。再者说,我们都留在小姐身边伺候,还有谁去京都学手艺给小姐梳头呢!”
宋大小姐并未生气,笑着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们日后定要常来。”
玉蟾听见这话,心里的一口气儿才算倒了过来,半天也不敢吱声了,生怕眼前这两个小货娘得了小姐的喜欢,顶了自己的位置,那可就亏大了。
几人正选着饰,便有两个小丫头各端了一盆艳色菊花进来:“赵小姐着人送过来的菊花,请小姐下个月初十去赵府赏菊呢。”
宋大小姐望了望镜子中自己姣好的妆容,心里动了动:“择日不如撞日,给赵家钱家周家张家都下帖子,让她们几个后晌来我园子里赏鱼,就说父亲前几日刚买了十几尾金鲤鱼,如今秋水清澈,正是赏鱼的好时节。”
宋大小姐今日是安心要与那赵秋华比一比的,听说对方专门从京都买了个会梳头的丫鬟,不知道那位丫鬟的手艺与这两位小货娘比比会如何呢。
“若是下午有小宴,这身衣服是否还合适?”宋大小姐问道。
添丽点点头:“若只是与几位闺中好友相聚,这身衣服还是很合适的,只是不可再用银饰,须得选一些稍微贵重的才好。”说着,便从一只饰匣子里取出了一套红珊瑚的饰来:“正红珊瑚很是稀有,这些珊瑚饰可起到点睛的作用,其他的么……不知府上可有上好的纱花?”
“纱花?那不是丫头戴的吗?”玉蟾在一旁忍不住轻蔑道。
宋大小姐做了个手势,制止了玉蟾的话:“把那一匣子绸花绒花拿出来。”
玉蝉撇着嘴将一只匣子打开,里面是满满的绸缎花,笑笑凑近一看,心里更加有底了:“大小姐的这些花都是用名贵锦缎制成的,还点缀了金银珠宝,只是这些做工……”
“这些绸缎花的工艺可是全甜水镇最好的!”玉蟾急忙道,可算找到一个力压添丽的机会,“别看这些绸缎名贵,我们姑娘都不稀罕戴呢,这些布做的花实在戴不出去。”
添丽做出个难以启齿的表情来,还望了望身边的姐姐。
添美是个直性子,对妹妹说道:“那位周小姐只是要一些菊花的纱花,至于其他的,咱们又没有许下她,就是先让宋大小姐先选一选也无妨的。”
“周小姐?”宋大小姐抓住敏感字眼,“可是潼仁巷周府的周小姐吗?”
“正是。”两人齐声道。
就在方才进宋家之前,两人去附近铺子里买了一些制作考究的锦盒,准备用来包装这些纱花。恰巧在那里遇见了周府的丫鬟,那丫鬟见这外精致,便问有没有菊花的,说自家小姐准备在赏菊宴上用的。
笑笑当时只说身上带的纱花并不多,若是有心想选的话,过两日自会备齐了货专门送往府上,供小姐挑选。
当时之所以婉拒那一单买卖,也是因为有宋家这个甜水镇富的诱惑——虽然如今看来,所谓的富,在一个小镇子上也不过就那么回事,不过,眼前的这位宋大小姐应该已经被两个小货娘“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