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没用。”
她觉得,自己要是有个儿子,肯定比面前这家伙懂事。
她好一阵叹气,为难,秀眉皱起:“白睢,我没有怪你,是我自己要趟这趟浑水。那日你若死了,我不会比现在少一分难过。我知道你现在不容易,我也不容易,我只是不希望看到我两个妹妹再出什么事。”
白睢暴躁地踹了一脚凳子:“所以你现在要躲着我咯?好,不见面了,等我死在郭老贼手里,怎样都连累不了你。”他说罢起身就要走,赌气的样子像个坐在泥地里打滚的孩子。
“你给我站住!”
“有何指教啊,苗姑娘。”
“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是你想气死我。”
他就知道,他们简单不回去了。
苗小柔看着他,叹气,大眼睛里泛着水光。每回说起爹娘她便难受得很,是她的错,不是白睢的错,谁都选择不了自己的命。
“在我心里你很重要,和金凤银凤一样重要。别气了,这个世界又不是非黑即白,有得就有舍。我选择照顾她们,不代表不关心你。”
少年鼻翼扇动:“可你明明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苗小柔:“……”
白三岁又哭了,这回哭得明目张胆毫不掩饰,哭成一个身高八尺的孩子:“你是唯一的亲人啊,爷在谁面前都可以绷着,在你面前绷不了……你要是怕我给你惹麻烦,以后我每年只来看你一次总可以吧……”
某人先哭为敬,苗小柔那心软成了豆腐块,被他一个字一个字戳得全是孔。
遂走过去,抱抱他:“行了,哭什么哭,又不是不要你了。一个大老爷们满脸泪花儿丢人现眼,我又不是你娘。”
白三岁把脸埋在她脖子上,又弄湿了她的衣裳:“你是我奶奶。”
“好好好,乖孙,听奶奶的话,男儿有泪不轻弹。”
“爷就要哭。”
“行行行,先哭,先哭,明年我们争取长到四岁。”
白睢抱着她,觉得安心,这辈子大概都离不开这个女人了。他可以在郭老贼面前曲意逢迎,在百官面前扮演角色,在自己人面前冷静布阵,却唯独在她面前只想做真实的自己。
这种舒服的状态,好比tuō_guāng了衣服站在院子里张开双臂享受日月精华清风拂面,而苗小柔就是那个院子。
当然,他也有责任守护自己的院子。
哭够了,擦干眼泪,两个人又坐在一处说话。你一句我一句,最后说定,白睢会让自己人在恒阳城里添置个院子,让苗小柔一家搬进去,他平素不来打扰,若想得紧了会让自己人传话。
不知不觉说到了很晚,草草磨了豆腐,吃了顿好的,白睢便要回宫了。
他是必须回去的,他没带郭老贼的人马出来,晚了郭放放心不下必会出来把他的傀儡找回去。
苗小柔便让李圆带他们下山,站在院门口,一直望到他们消失在视线里。
金凤银凤吃得肚子饱饱的,又有精力活蹦乱跳了,开心地在她身后议论着搬到恒阳城里去之后要买哪家哪家的胭脂,哪家裁缝铺的衣裳一定要多做几件,不缺钱了真好云云。
天越来越黑,朝下望什么都看不见了,苗小柔带着两个妹妹合上大门。现今手里缺钱,也不知何时才会搬过去,蜡烛灯油是能省则省,因而每晚都是早早入睡的。
送了人回来,她便揭开厨房里的锅准备舀水洗澡了。
此时,山上一撮鸟群惊飞,几个黑衣人齐齐望向不远处那半山腰上的房子。他们手里拿着刀,是大夏特产的环首刀,剽悍锋利,抹人脖子如吹毛断发。
“老大,几时行动?”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