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

她拍了拍屁股上的细沙,抱起旁边的箱子,抬头就见到了烦恼的根源。他神色凝重,全身疲惫,从昨晚开始就没有睡过。一看到微信上的奔丧信息就连夜开车过来,他比她想象中早到,比她预想中还要不放心。

刚刚才收拾好心情,他又突然冒出头,扰乱她的全盘打算。单悦翎声音低沉,恹恹地问:“你怎么还不走?”

“再晚一点就走。”方世淇强行接过她手上沉重的箱子,低头打量她红肿的双眼,想着签离婚协议的时候没哭,第一次跟他看电影却哭得像个泪人,实在不明白触发她泪腺的契机是什么。

夜越深,风越大,吹得衣服张狂乱摆,方世淇再一次觉得电视剧里的桥段都是骗人的,“上车聊几句可以吗?”匆匆遂了她的鲁莽离婚,直到现在十个月过去了,他们还没好好聊过。单悦翎单纯想把帛金退回去,也想像单母说的那样,像对待普通客人一样感谢他。

方世淇见她作出妥协,抖擞精神,觉得这海风没那么讨厌了。车上的冷气还没散,方世淇重新打开,将准备好的零食拿出来递给她。拍拖那会儿他就常用零食讨好她,百试不爽。

单悦翎轻声说:“谢谢。”接过却没打开,她在酝酿情绪,思考怎样退帛金才不至于打击他。

方世淇为了这一刻等了很久,迫不及待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他志得意满地摊开白纸,上头有密密麻麻的字,也有医院的盖章,喜悦涌上心头,以至于他自己都不知道开场白怎么说才好,就按照最普通的套路平铺直叙……

“我……”他开口。

“我……”她也开口。

方世淇让她先说,反正惊喜都得藏在最后。单悦翎觉得车内空间令人窒息,尤其在熟悉的位置和距离上,触动脑海的弦,涌现很多回忆。

“对不起,今天对你的语气不好。谢谢你能过来,我爸爸在天之灵也会感到安慰。他做过的错事,我代他向你道歉,给你造成了很多麻烦……”

“不麻烦,都是小事儿。”为她做的事何止这些,可是单悦翎觉得这是客套话,方世淇却是心甘情愿承担起与她有关的大事小事。

“所以……这张卡,你一定要收回去。”她将银行卡放在车头挡风玻璃前。“如果你希望我能把你当朋友而不是仇人的话,就不要这样做,而且我妈坚决不收。”她侧过身子看了眼冰冷到极点方世淇,“再见,晚上开车小心。”她藏在背后的那只手开门,在寂静的空间里发出响亮的噼啪声。可是,单悦翎未能如愿,她扭头看去,再次拉了拉门把手,原来车门在不经意间被他锁住了。

脑后传来没有温度的声音,“我没想过把你当朋友,但你可以将我当仇人。”

单悦翎听后,胸口闷闷发痛,做不成爱人,就变仇人,跟普通剧情一样。

方世淇越过车座之间的距离,张开手臂,不顾她的挣扎,像缚绳一般束紧她,他用下巴紧紧扣住她的脖子,强迫她与自己像从前一样亲密无间。这个怀抱,他发梦都在怀念。有人对卫生有洁癖,他却只对她有洁癖,所以他觉得只要能与她携手共度就是生命最大的无憾。

“我在你爸爸面前发过誓,要对你和你们家负责到底。你不能把我推出亲人范围,不然我可能会猝死。”

他的声音如泉水激石,每一个字都响当当地敲打在她的心房上。他诅咒自己的话,如针刺痛着她,连呼吸都辛苦。她捶打他抓疼自己的手,气从心中来,恨他用卑劣的手法威胁自己。

如果有流星划过,人们的肉眼是很难看到的。因为今时不同往日,城市污染大,大气能见度低,光害日益严重。单悦翎小时候在海边看过流星,第一次带方世淇来湛江见单家父母的时候,她兴致勃勃地带他去海滩看流星,那时候在热恋期,方世淇即便讨厌也没完全表现出来,强行舍命陪君子。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遇上了好男人。但是,似乎从求婚开始,他就惯用自己的手段强迫她跟上他的计划,将她改造成适用类型。恋爱与婚姻不同,他们的觉悟不在同一水平线,呼吸不在同一频道。婚姻里只有爱情不够,还需要心意相通以及庞大的牺牲与付出。对于方世淇来说,事业高于一切,如果让他抛下所有应酬,每天准时下班,一整晚都任她消遣,方世淇不会甘心。对于她来讲,她只希望永远沉浸在爱情里,家头细务懒得照料,同时她也无法忍受独守空房的寂寞,每每对他的行为想入非非,半夜惊醒担惊受怕,每天过得像没有灵魂的行囊,除了任凭摆布就别无他法。

即便彼此还相爱,但两人都不长进,与其吵吵闹闹、互相猜忌过一辈子,不如在彼此都意犹未尽之时将距离拉开。也许各自都能记得对方的好,还能想起专属两人的美好回忆。

她相信,方世淇只是一时未戒掉有她在身边的习惯,他身家条件不差,正如学生会主席说的,体贴又温柔,哄女人很有一套,身边从不缺可以牵手的女人。她做不好的妻子角色,不代表别的女人无法接受,譬如白娜娜无畏数次拒绝,依然认为方世淇势在必得。方世淇值得更合适他的女人。

“覆水难收。”

等了许久,等到他以为长此下去应该就能天荒地老的时候,忽然峰回路转,她又将两人爱情深锁于山重水复的绝路中。他不明白,爱得深才恨得深,她依然非常在乎自己,跟从前一样深爱着自己,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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