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如幻般舞动,满世界都是赤焰,没有天,没有地。焰火之中,有位女子,她的身形由火焰构成,如用火焰勾勒,透明的,全无实体。她的口一张一合,说着无声的话,她的声音只有一人能听见。
立在她面前的青年神色悲伤,他的身体已有一半没在火河,他双手捧着团灰,灰烬一点点飘散,每散一点,那个虚幻的女子火影就透明一分。
&棠……”张珏念着名字,睁开了眼,昨夜自己不知不觉间居然睡着了。
他抚摸额头,床头的铜盆已经不再滴水,小半盆雨水平静如镜,倒映他的脸。窗外透进白光,已经天亮了。张珏推开窗户,湿润的空气带着冬季的寒冷,灌进了屋子。
突然,鼓声震响,张珏一惊,这是出战之鼓。他立即出门,同时出门的还有许多人,军队开始集结。
&蒙古人来了吗?”有人在问。但周围嘈杂,没有人回答,或回答了,没有人听见。
张珏在人群中横穿而过,冲出军寨,登上山岗。
从这里可以直望大江,碧绿江面平静如昔,但在江水尽头处,可以看到白浪成线,有东西正往这边驶来。
&古人今日就要过峡,孟制置所料没错。”
身旁有人说话,张珏回头看,是刘整。这家伙神出鬼没,说出现就出现了。张珏低头再看,地上有早晨阳光拉出的黑影,联想到刘整的能力,就不再惊奇。
&日天气不错,日光强盛而无雾,正适合你。”张珏对他说。
刘整冷笑,“如果时机容许,我会出手的。不过我这些都是小伎俩,可杀一人、十人,杀百人都已吃力。真正的万人杀,反而不用这些。”刘整目视着江面。
张珏对着刘整一怔,他这话使他莫名感触。自己的能力可杀几人,他不由得琢磨起来。
这时,江上鼓声擂动,距离他们不远。张珏和刘整齐望大江另一端,战船从峡内驶出,船上宋字旗和忠顺军的鹰旗飘扬,宋军一方迎战了。
张珏细看,只见熊宝他们都上了船,登在队列中间的大船上。这些人非常新奇,不安分地在甲板上左瞧右看。船头处,一位武将持剑平视前方,正是孟珙。
&玉,我也该上船上了。”刘整抱拳道。说罢,踏上张珏身下的影子,整个人就已消失不见。
张珏感到股不适,虽然并未给他带来任何伤害,但想到有人在自己影子里跳来跳去,就好比身体被穿了个洞,有人在洞内钻进钻出一般。再一看,刘整已经上了甲板,不知从谁的影子里钻出的,已站在孟珙身旁。
蒙古军中也起了鼓声,张珏闻声而望,不由疑惑地微皱眉头。一艘战船驶出,脱离了蒙古军的队列,直向宋军冲击而去。岸上守寨诸人都惊疑这是何意,张珏率先觉察到了,大叫了声“不好”。
那艘船上人不多,除去划桨、掌舵,及一些兵卒,真正起作用的只有两人。这两人站在船头,迎着河风,虽因距离看不清他们面孔,但张珏已经知道是谁了。他没想到,蒙古人把他们安排在头阵。
就在此时,宋军前排的战船起了火。大火突然烧着了整支船,船身、船帆都是火,化为了火船、火帆。船上的人也无幸免,嚎叫着在甲板上打滚。
而几乎在起火的同时,宋军中也起了反映,火焰如同被控制了般,呼呼脱离船体,扑向江水。水面因火的窜入哧哧作响,白色水蒸气如云腾起,把宋军舰队包裹。
但火并没有完全受控,似有另一股力量与其争抢着火焰。部分火焰如龙,在白气中乱窜,烧着了部分战船的船帆,船上兵卒忙于扑救。
张珏皱眉,上官夔还是不行,火焰太多,他无法全部控制,也争抢不过燎和灼。
蒙古军的那艘船上,船头一人正得意地笑,“上官小子也敢跟我们斗,只能说勇气可嘉。以为弄出白气,我们看不到,就烧不着了吗?这场仗就我们两人足已,不管对手是天外天,还是什么。”
发笑的是火鲁赤,他笑过之后,便看了眼身边的孛尔台。“唯一对我们稍不利的,就是我们处于逆风。你怎么样了?抓得住那小子的位置吗?”
孛尔台闭着眼,根本不用目视,他就能感知到对面一切火焰的流动,以及谁在控制火。他已感到上官夔的位置,面露微笑,睁开了眼,“逆风顺见无所谓,火已在我完全掌握中。多亏了上官夔出手,虽然看不清对面的状况,但上官夔所在的那艘船,说不定就是宋军的主舰。去吧!到上官夔那里去!”
孛尔台手掌握拳,只见对面在船上燃烧着的火焰立刻聚成团。孛尔台的拳头忽指对面,那团巨大的火球像着白雾中扑去。
上官夔站在船头,他脸色极不好看,吃力地控制着火焰,不让它们烧着更多船。但突然,他如同被抽离了全身力量般,两腿发软,差点跌坐甲板上。这是有人在抽聚附近所有能量。还不及他反应,抬头就见枚巨大火球向他正面扑来。
船上的人都在尖叫,孟珙大步踏上船头,抬头抵挡。温度骤降,船头瞬息结了冰,前方水蒸气凝结成了冰墙,但这冰墙太薄,在火焰面前迅速融化。并被一举击破,碎冰飞弹,火球已在眼前。
在这强大的力量下,孟珙都觉束手无策。
而就在此时,火球轰的声响,散开了。犹如旁边有个黑洞,火焰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全被吸了进去。
孟珙放下横在头前的手臂,看向火焰飞去的方向,其他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