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天,足足一个月了呀”元天站在城头上,看着城外的突厥大军,不禁叹了口气。
春天的阳光很明媚,照在城头砖缝上绽开的小野花上,分外妖娆。
阳光同时也照在元天和士兵们憔悴的脸上,每个人都是那么干瘦,一脸胡子拉碴,只有那双眼睛闪烁着精光,目光仍然透过弥漫的硝烟,看着城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
“这战争何日才到头呢”
元天和他的伙伴们经历了三十多天的浴血奋战,已经成了个战斗行家了。原本看不明白的凉州城防图现在已经了然于胸了。
对付突厥敌兵,士兵们已经打出了一套经验,越战越熟练,彼此间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
大家一起共生死,一起并肩杀敌,生死与共,已经成为了谁离不了谁的好兄弟。
此时正是正午的时候,太阳火热,突厥大兵暂时退却,趁着这个空挡,士兵们就蹲在垛口后面大口大口的吃饭。
饭是马骨头熬的汤加上烤着焦黄的馕饼,管饱管够。
但士兵们吃着香喷喷的馕饼,却在嘀咕“怎么里面的肉越来越少了呢这样可影响体力哦。”
但他们是不会知道的,后勤的供应已经严重到了何等的地步,为了保证前线作战士兵的火食,普通百姓只能喝稀粥了,而且还得靠干活来换取。
可怜的是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达官贵人了,不会干活,动一下就死去活来。现在为了一碗稀粥,不得不跟着百姓一起干活,全没了贵族人的娇贵。
三十万百姓每天仅喝稀粥,就要喝掉不少粮食,还有五万士兵的火食,这让军需官周端安操劳得头发全白了,事无巨细,全都要靠他操劳,吃饭穿衣尚且不提,光说这几十万人的排泄物就让人头痛。
和平时候,是肥田的好肥料。现在被困在城里,粪便只能堆积在角落里,但长此下去,却会异致传染病的发生。
幸亏有人献上一策,做成一种叫腊汁的炮弹,当敌人进攻的时候,就将此东西迎头泼下去,只要烫破一皮就能毁掉一个士兵,轻则截肢,重则感染而死。于是,这个献策者得到了一斗米的奖励。
元天顺便帖出了告示,只要能为防守凉州城献计献策,一经采纳,便会得到粮食的奖励。
于是,一时间民众踊跃了起来,纷纷献计献策,涌现出许多能人,得到了一些有用的办法。
此时的凉州城被战火肆虐后,已经千疮百孔,垛口被砸得七零八落,岗楼也被砸毁。
此时民夫们正在抬着石头争分夺秒的修补缺口,士兵们披着战袍警惕的望向远方,观察着敌情。
突厥人的炮已经歇了菜,因为方圆几十里内的石头全被他们砸光了,要发动下一lún_gōng击,只有从百里外的戈壁滩上拉石头来,一来一去也需要几天的时间,只有停止攻击了。
此时,双方都在停战,蓄足力量,再次攻击。
城下,是突厥人扔下的死尸,已经开始弥漫着一种尸气,让人感到不舒服。但战争不停,谁又会去清理呢
。。。。。。
这个春天的第一场雪来得很晚,但仍然是漫天飞舞,让人无处可逃。
从下雪那天起,敌人就不再攻城。
因为已经没有石头可以用作炮弹了,早抵达凉州城下的东察汗合台汗国先锋部队,现在已经沦落为辎重部队,专门负责给大军运送石头,昔日的蒙古勇士们再也不能搭弓纵马,只能弯着腰抬石头了。
“,为了尽攻克凉州,不许停,继续”骑在马背的儿火者挥舞着皮鞭叫。
士兵们列成一队,将石头卸下,整齐码成一堆,又再次踏上了向戈壁滩的路。
几千人踏在雪地上,长长的队伍向天延伸,风雪弥漫,一行脚印在风雪中扭歪着向前,再向前。
黑的儿火者骑着马,望军营门口,高高的木柱子上挂着一颗人头,寒冷的天气下,还能保持他的面目,还能看到他威严的脸。
花白的头发,剑眉下一双大眼睛,高高的鼻子。
黑的儿火者看着那人头,心在抽动,两行热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因为,那人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的义父黑鲁帖木儿。
这个汉人少年,就是陆云天。他望向义父那颗被冰霜凝结的人头,心中不禁百感交集,脑海中又浮现出几天前在王帐的一幕。
由于没能攻下凉州,让帖木儿大汗暴怒,迁怒于作为前锋统帅的秃黑鲁。
两人在王帐内发生了争执,后,两个老家伙居然打了起来。
毕竟,秃黑鲁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力气过人,将帖木儿掀翻在地,用脚踏着他的脑袋吼“我是蒙古的勇士,还怕你不成”
惊动了卫兵,卫兵们一拥而上,将秃黑鲁绑了起来。
敢动大汗,自然是死路一条。不但秃黑鲁必须死,还有他的家族。
所以,陆云天也被抓了上来。
一百五十个族人被跪着,列成一排,正准备杀头。
帖木儿看着陆云天,知道他是秃黑鲁的干义子,于是上前为他解了绳索。
“你杀了他,我就给你活命。”帖木儿笑眯眯的道。
陆云天来到义父面前,双膝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秃黑鲁咬着他的耳朵,低低的说了一句话。
陆云天一抹眼泪,重重的了头,然后从帖木儿大汗手中接过一把匕首。
转身一刀就刺入了老人的心窝,又搅动了一下。
抱着他,很就没了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