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以突然觉得很好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就好像一个故事,被蒙在鼓里的他一直以为这个故事是舒缓平静的——从他在甲午海战中成为战俘后,便被留在了中岛家,虽然这些日本人一直想尽千方百计想让他施展齐家的青螣蛊术,可齐以一直不肯,日子也就这么相安无事,在他的故事里,他只是一个被囚禁多年的人,日子过得与世隔绝不咸不淡。
可是,在这条故事的主线之外,在齐以这个当事人都没有察觉到的地方,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他从未想过的事情,这让齐以觉得自己的所有经历都是一个千疮百孔破洞百出的谎言,且不说中岛江沿这一番话究竟是真是假,若他所言都是真的,那么齐以不得不认真思考一下,在他所不知情的时候,到底还发生过些什么,自己是不是甚至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将他用自由来守护了这么多年的青螣蛊术传授给了日本人?
而在中岛江沿“坦诚相待”的这些事实中,齐孤鸿最不能原谅的,则是有关齐孤鸿的部分。
心里这样想着的时候,齐以轻轻松开了中岛菡子的手,他的胳膊撑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有些酸痛,而更疼的却是他的心。
“人都是有感情的,将心比心地说,我这样对待你的女儿,而你……”齐以眉头紧皱地望着中岛江沿,双眼好像快要瞪出血来一样,他虽然没有动手,可是一字一句中的恨意都仿佛要将中岛江沿碎尸万段一般,“你就这样对待我和我的儿子?”
“我……”
中岛江沿望着中岛菡子垂在床边的手,心中万般愧悔却不知如何诉说,他知道自己有愧于齐以,正因如此,他才决定将真相告知与他,早在开口之前,他已经想到了自己恐怕不会得到原谅,可正因齐以对中岛菡子的关怀,让中岛江沿明知为难,却终究选择了坦白。
“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我……”
中岛江沿再度沉默起来,但是很快的,走廊里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仆人匆匆进门来通报,电话那头传来的危急情况让中岛江沿没时间因被打断谈话而发怒,连滚带爬几步便冲进走廊。
齐以本来仍在因中岛江沿这么多年的欺骗而恼怒,然而差不多两分钟左右,中岛江沿再度跑了回来,他赤着脚,脚步好像打桩般笨拙又沉重,人还没来到门口,惊慌失措的声音已经率先传入房里。
“不好了!城里打起来了!是石井!还有……”
齐以起初还不明白中岛江沿为何如此惊慌,甚至有些恼怒,没想到都到了这种时候,在中岛江沿的眼里,日本人的事情竟然比他对齐以的欺骗还要重要。
然而,中岛江沿接下来的话让齐以稍稍愣了一下之后,立马风一般向门外冲去。
“车子!我让人开车送你过去……”
中岛江沿一直追到门口,本来打算跟着齐以一同上车,却不想齐以抢过车钥匙后,将刚迈上车的中岛江沿一脚踹了下去,他的耳边仍回响着中岛江沿刚刚急匆匆的那句话。
“孤鸿君!是孤鸿君和石井开战,他怎么可能打得赢石井?这可危险了……”
齐以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冷冷地瞥了中岛江沿一眼,“这就是你对我父子俩的所作所为,抱歉,如果我的儿子出事了,我也一定会让你品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