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回只看了一眼姜采,便瞧见了她眉心一点隐隐透着金光,知道是有人救了她。而这出手的人,也是自己的关门弟子。
颜回垂眸,似是在思索什么。片刻之后,老太太沉不住气,率先开口问,“道长瞧我这孙女可该如何医治才好。”
“寻常之法不可医。”颜回声音低沉,颇带几分冷意。
老太太心中一惊,似被人扼住命脉,脚下一阵虚浮,向后退了一步。好在一旁伺候的田妈妈眼疾手快,将老太太稳稳扶住。
梁四舅舅见此,再次充当解说,安抚老太太,“师父的意思是,要用一些非寻常的医治方法。”
老太太会意,便请颜回去了荣寿堂,将屋内众人遣散,只留下心腹。
整个英国公府的内宅,只有老太太的荣寿堂最是固若金汤,连一只不跟老太太一条心的蚊子都不能轻易飞进飞出。在这里议论“非常”之法,最为妥当。
“敢问二姑娘先前是否有过起死回生之照?”颜回开门见山,毫不含糊、啰嗦。
老太太凝眉想了片刻,“一年前,采姐儿却因落水险些丧命。当时太医来直言已经毫无转机,便是一应后事皆已准备妥当,可当夜她却转醒过来。”
颜回点了点头,“二姑娘本就阳寿已尽,不过是不舍人间的残魂尚有几丝意识,方才又多活了这些许时日。”
老太太闻言,心中大骇,“既是这般,可还有救?”
按道理,残魂存世,怕是不能长久。天道轮回,自有法度,这孙女怕是不能长留身边了。老太太想到这里,已是心中悲痛,强忍泪水。
颜回回忆方才姜采眉心之间的气息,心下早就有了主意。他虽避世隐居,不理俗世,却对国朝命脉走向十分了解。天机虽不可泄露,可命里殊异之人不可不救。他思索片刻后,说道,“有救,不知姑娘可曾婚配?”
老太太不知他为何问这事,但却很快回答。“尚未。”
一旁田妈妈似是听出一些门道,“老奴斗胆插一句,道长之意,可是要冲喜?”
颜回淡淡道,“以冲喜来理解也未为不可。只是,这婚配之人必有真龙之血,方可逆天转命留下姑娘。”
真龙之血,岂不就是荣氏子孙。这就有些令人为难了,老太太一筹莫展。
“之前已经有人用我派独门秘术医治过姑娘,暂且性命无虞。这寻得可嫁之人,怕是要费几番周折。”颜回起身,只留下这一句话后便先行告辞了。
留下老太太一个人,一脸忧愁。
“这婚配乃是大事,若寻个寻常人家倒也好说。这宗室子弟,哪个会因冲喜而娶个媳妇!”老太太愁的扶额,脸上的皱纹又增了几条。
得到信息赶来跟老太太商议的英国公,也不住的搓着脑门,“眼下能答应这门婚事的恐怕是只有祁王府上了。”
老太太内心十分抗拒,身体却很诚实的点了头。“若是当真如此,也只能委屈了儿虽然年长些,又心里藏着人,可到底是头婚,前头没有结发夫妻,更没有庶子庶女。天长地久的相处下来,两人也未必没有感情。”
老太太极力说服自己,这也是一门好亲事。
英国公心中大喜,他一直想同祁王府上结成姻亲。忽而觉得女儿此次病重简直是神来之笔,而颜回简直就是神助攻。一直因老太太阻挠而成不了的亲事,竟然就这么成了。
英国公大喜,忙换了衣裳去祁王府商讨。
从朝堂大事,到近来八卦侃侃谈了一刻钟,再叙述一番女儿病情以及颜回施救等等一番铺设,英国公才引出正题,要与祁王府结亲。
当然言语之中,也隐隐点了点祁王。荣演婚事也是难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两厢凑合一下也算是皆大欢喜。
祁王脾气好,可也不过是表面脾气好。到底是当今圣上的亲兄弟,久居高位,内心里也是骄傲无比。你英国公来求我办事,还想要将一军?还真是把自己当成我的亲兄弟了。祁王心里呵呵冷笑,面上却端着个茶碗好似深思。
英国公在一旁看着有些着急,可到底多年朝堂之上摸爬滚打早就喜怒不形于色,也端着一个茶碗品茶,和祁王耗着。
一旁祁王妃可没男人们这么好的耐性,表明了态度,“儿的终身大事,总得要他自己拿个主意。眼下他正因公务去了北边,怕是一时半会很难归京。二姑娘既是病得如此严重,万万不可耽搁了病情啊。”
祁王很是赞赏的看了夫人一眼,将手中茶碗撂下,一脸抱歉看向英国公。“姜兄,宗室之内未婚配的适龄青年也大有人在。老夫人是大长公主,素与太后亲近。此事倒不如请了老夫人去向太后求个恩典。”
太后能给的恩典,恐怕是不知哪位王爷的玄孙,早已没了爵位和庇护的。英国公头疼,败兴而归。
老太太抻长了脖子等着儿子回来,听到这消息未免有些抑郁。晚饭没吃,便早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合眼。最终决定,要拼上自己这个老脸面,去和太后直接求个恩典,指名就要荣演。毕竟和那些不了解的远方宗室子弟比起来,荣演样样都好。
老太太一大早顶着巨大的黑眼圈起了床,吩咐人去给宫里递帖子,求见太后。人还没走出门,就被广安王荣汶截了回来。
“老太太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我也是宗室子弟,也能救二姑娘一命。”荣汶开门见山,这没头没脑的怕老太太年纪大了思路跟不上,又补充道,“颜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