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二人目光对峙,空气中似有火光流动。英国公虽然心里藏着事情,可久居朝堂,不可能自乱阵脚。
“秦氏和甄氏的事情,儿子一定会处理好。”英国公避开话题,给老太太做了保证。
女儿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他想的仍然是维护自身利益,保住自己的秘密。老太太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情绪平稳下来。冷着声音道,“这许多年,我虽不知你到底在谋划什么,可也知道事关重大。不论出了什么事,我都不曾责问于你。你自幼稳重,你祖父在时便对你十分欣赏,常言众子孙中唯你堪当重任。可如今,你瞧瞧这个家已经乱成了什么样子?眼看便要祸起萧墙了!”
英国公也知事态严重,被母亲责骂也不敢还口。可走过这小半生,却仍然有些事情意难平。英国府如今渐起祸乱,不得不说皆因当年老太太和太后做出的错误决定。
他心中有所思,口中却不能言。儿子评论父母是非,既为不孝。心里的不痛快,也只能忍着,一双眉毛不自觉的紧紧蹙起。
老太太看他的样子,以为是在犹豫不定。于是便沉声提醒道,“死人,最能保守秘密。”
生在皇家,早已见惯了血雨腥风,老太太虽不残暴,可面对取舍时,的确颇有魄力。况且,今日闹出这样的大事,也容不得心软。秦氏已被软禁,不能直接作出害人的事情,可不代表她不能参与。
英国公闻言,眉心一跳。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母亲,从三十年前起,便由于猜忌和所谓的防患于未然而死了太多人了。如今,已然成为一家人,也要这般大动干戈吗?”
英国公素来孝顺,几乎从未质疑过老太太的任何决定。贸然听见这样略显隐晦的拒绝,老太太心里很是震惊。又想到三十年前的旧事,心中难免有愧。便又退了一步,“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便就是当年有所偏颇,九泉之下也定有人来向我讨债。采姐儿是无辜的,你忍心看着她前程被毁?你心疼那不该死的无辜人,采姐儿的娘便就该死吗?”
老太太的一番责任,句句如刀,插在英国公的心口。手心手背都是肉,新人旧人他都已辜负了。人活于世,为了守护重要的东西,真的要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吗?英国公有些颓然的靠向了身后的雕花椅背上,大拇指和无名指同时掐住了太阳穴,用来缓解头痛。
老太太看他的样子,知道再逼他也没用,只能摆手道,“罢罢罢,如今我老了不中用了,这本也是你房里的事情。你爱如何便如何罢!”
说罢便向一旁的田妈妈招了招手,田妈妈会意,上前扶了老太太起身,往暖阁里休息,独留英国公一人头疼。
姜采这一夜睡的很沉,但却被梦魇缠住。梦里出现了很多人,有些与她前世有关,有些又好像关乎今生。梦里不断有人出现,又不断有人离开,走马灯似的像走过了一生。情节一概记不住,可醒来以后却觉得胸口闷,很是悲痛不畅快。
姜采性子刚强,爱憎分明,从不曾吃过这样的亏。她以为自己必定是因被秦平羞辱,而意难平。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碧柳直到晌午十分才回来,非常的愤恨不平。“老爷似是什么事情也未生一样,一早就去上朝了,并未回府。老太太病倒了,不见人。其余人都还是老样子,府上风平浪静的。无非是多了个需要人照顾的表少爷。”
“秦平呢?”姜采挑眉。
“昨日被打晕后,至今未醒,躺在大少爷的屋子里。”提起秦平这个qín_shòu,碧柳便牙根直痒!
碧丝也是一脸愤恨,“昨夜真该将他打死,这般坏了姑娘的名誉,留着他做什么!”
死?那也太便宜他了。姜采嘴角微微上扬,不见任何焦灼和愤懑。反倒是一脸平静,“只要他还留在府上就好。留在大哥的屋子里再好不过。”
就算英国公因为种种原因想要息事宁人,姜柏也绝对不会放过秦平的。姜采有仇必报的性格,不担心别的,就担心自己不能亲手将这一巴掌打回去。
当了太久的姜采,似乎性子也变得有些软糯了。若不是出了这件事,姜采可能都忘了,自己曾经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当拍死的顾昭了。
没有人替她做主,那好,她自己来。
“你们两个准备准备,同我去见祖母。”姜采起身,招呼身边的碧丝、碧柳。
“可老太太闭关不见人了。”碧柳提醒。
“那就跪到她见好了。”姜采不以为然,自拿了一件薄披风穿上,往外走去。
生机盎然的三月,冰雪已融化,园子里的树都已渐渐抽芽,处处都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可这院子里的人心,皆都蒙着一层厚雪,冰冷的没有温度。
英国府的水很深,从前姜采不想参与。如今这深水,险些将她淹死。那她就不能坐以待毙。顺便,也替枉死的原主,报个仇罢!
姜采脚下步伐很快,三步并作两步便走到了荣寿堂。看门的小丫头见了姜采,有些为难,“老祖宗才刚吃了药睡下,姑娘有什么事且明日再来吧。”
姜采皱了皱眉,“不见祖母也好,请田妈妈来见一面。”
小丫头有些犹豫,一只脚踏在门内,一只脚踏在门外,不知该进该退。好在此时听见声响的田妈妈,已自屋内走了出来。见到姜采,忙侧身让路,“二姑娘快快请进。”
姜采微微欠身,算是还礼,带着碧丝、碧柳两个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