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氏瑶芳脸上带着淡淡的傲气,笑着道:“听闻您的二弟将参加庚辰科会试,而据我所知他虽是江宁乡试头名,可往常是屡屡落地,这样的人,学识难保能进入会试殿试前三甲。想来,张老大人跟您都要发愁的吧?”
话太难听了。
张廷瓒对自己的弟弟很清楚,此前屡试不中,都有相应的原因,却不应该这样一概而论。
林佳氏的话,若是被二弟听见,那顾怀袖怕是要发飙的。
好在站在这里的,是很沉得住气的张廷瓒,他闻言微微地弯唇:“侧福晋忧虑的事情真是很多。”
这是在说她多管闲事?
林佳氏如今终于飞上了枝头,她这几年的苦日子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若没有当初的顾怀袖,怎么可能有如今浴火重生的自己?
现在顾怀袖嫁了个无能的丈夫,她本着姐妹当初的情分,想来提携提携,可张家大公子竟然似乎不领情?
也无妨。
林佳氏轻轻地摸着自己漂亮的珐琅质护甲,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您别说我的话多,原本我母家有从顾家过继过一个女儿来的,只可惜她命薄去得早。说起来,我与顾家还有那么一点关系呢。您与张老大人又是太子的心腹,方才我问过,太子爷也说要提携一下张老大人的公子,索性我就来告诉您了。”
这林佳氏瑶芳的心思,也是细腻狠毒的,只是比之他弟媳,少了几分缜密和镇定,也不大沉得住气,毒虽毒,却是毒得粗糙了一些,不如顾怀袖那般精致之中隐约着大气。
想来这两姐妹一直是在博弈,只是不知……
四阿哥在当中夹着,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想着,张廷瓒不好拒绝,只敷衍道:“回头我会同二弟与二弟媳说此事的,多谢侧福晋与太子的提携之意。”
林佳氏瑶芳轻笑了一声,这才搭着宫女的手越过了张廷瓒出去,“有眼色就成了,不必多礼。”
往后太子要成为皇帝,而太子妃石氏久无所出,肚子里一直没消息,而她肚子争气,生了太子的第三子弘晋,大福气还在后面呢。
谁说她不一定能成为大清朝最尊贵的女人呢?
只要有野心,没什么不能办到的。
张廷瓒瞥着林佳氏走过了拐角,这才重新出去。
四阿哥刚刚从那边的宫道过来,恰好与张廷瓒一道,张廷瓒当过太子伴读,所以四阿哥走上来同张廷瓒说话,即便是被人看见也不会说什么。
胤禛道:“听闻你二弟妻子有喜了?”
瞧瞧这话说得多生疏?
张廷瓒觉得好笑:“四爷今儿似乎不打大对。”
胤禛沉着脸,他后来也是被小盛子给点了,才想起来,铜子儿铜子儿,不是“童子”是什么?敢情自己把好运分出去,成了人的送子观音?
也真是够荒谬。
虽大家都知道是个玩笑,可真正听见也堵心。
四阿哥这人一向刻板,康熙曾说他喜怒不定,就是张廷瓒认识四阿哥这许多年也不明白。
胤禛道:“今日跟明珠一党抗衡失利,想来二哥发了很大的火吧?”
“这倒是,不过有侧福晋安慰着,我听着倒是一下就缓过来了。”张廷瓒提到的这个侧福晋,只能是林佳氏了。
胤禛听了,只将手一背,道:“林佳氏是个能用的,只是智计方面略差了一点,现在爷捏着她的把柄,她不敢怎样。要找个机会,挪一挪这棋子……”
这若是叫旁人听去,定然是惊天动地的一句话,可张廷瓒听了无悲无喜。
他只道:“只怕这林佳氏坏事才不好了。”
胤禛面无表情,五指却轻轻地拢紧了,只道:“我只觉得,这一枚棋子若毁了,定然是毁在你二弟妹的手上。”
明明是与顾怀袖有交集过的四阿哥,句句都说“你二弟妹”,装象也是一把好手。
只是不知道张廷瓒的二弟妹,是不是也知道四阿哥已经开始利用她曾经的姐姐了呢?
张廷瓒想了许久,看着要到岔路口,便一拱手:“四爷,廷瓒退下了。”
胤禛摆了摆手,随口道:“但盼着你二弟庚辰科能有个好名次……”
说完便走了。
张廷瓒默立半晌,却是摇了摇头回去了。
他怎么觉得,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人人都在注意他这二弟呢?
一个能在人才济济的江宁乡试夺了头名的张英的儿子,政治价值怕还有不少。四阿哥从来没说过拉拢张廷玉到麾下的话,可张廷瓒就在这里,更不用说张廷玉的妻子,也就是顾三,原本就是给四阿哥办过事儿,还差点被四阿哥收为了奴才的人呢?
不知不觉之间,这一盘棋竟然已经朝着四阿哥胤禛倾斜了许多。
不过哪一位阿哥麾下不是人才济济?
相比于有明珠党的大阿哥,和有索额图党的太子,四阿哥这一点子实力着实不够看。
张英是皇帝党,张廷瓒帮着四阿哥罢了。
一路上都在想这些问题,回来的马车倒是刚好撞见张廷玉他们出了府一段路的马车。
两边的车把式都是认识的,相互寒暄了一下。
张廷玉坐在车里,车上跟张廷瓒打了个照面,倒是没说话。
放下车帘,张廷玉便皱了眉头:“近日来,大哥真是越来越忙了……”
“原本公公不是怕树大招风吗?有了你大哥一个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