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站起来,佛像旁边的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苏子诚摇着折扇,正仰头仔细看着殿堂四墙的佛画。
李小幺插好香,走到苏子诚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佛画。
佛画画的是佛祖讲经,观音掂花而笑,画画得很是生动传神。
李小幺转头看着殿堂正中的莲花观音坐像,相比之下,那画上的观音笑得更烟火气些。
李小幺跟着苏子诚,一言不发的慢慢看着周围的壁画。
两人转了一圈,苏子诚叹了口气,指着壁画说道:“母亲生前最敬观音,她说世间悲苦太多,观世音菩萨化身三千也无法济遍众人,凡夫俗子,凡事当自助。”
李小幺惊讶的看着苏子诚,这话令人敬仰!可这样理智的母亲,必定不会象俗人那样爱孩子,她的爱都在心里,她不会宠孩子,不会抱着孩子一边亲一边宠溺的喊‘宝宝噢’,不会一看到下雨就去送伞,更不会几天不见孩子,听到一声‘妈妈’就泣不成声。
唉,这位母亲就象自己的母亲一样。
“有母若此,人生至幸。”半晌,李小幺呆呆的出了半天神,自言自语般低低感叹了一句。
苏子诚看着她,眼里有几分困惑,李小幺弯眼笑起来,那笑容明亮如殿外阳光,一边笑一边说道:“咱们往前面看看?听说这两天各个寺里都在开坛讲经说法,看看热闹去吧。”
苏子诚跟着笑起来,出了殿门,两人沿着旁边的游廊,一路往前殿过去。
穿过中间的大殿,人流密集起来,东平等人前后散开,不露声色的将苏子诚和李小幺护在中间。
前殿就是讲经所在,一行人找了处角落站定,李小幺仰头望着端坐在台上的高僧,高台前,或坐或跪或站,人头密集,却安静的只能听到高僧并不算高的和缓声音。
苏子诚将李小幺拉到靠游廊栏杆一边,站在她背后,仿佛将她拱护在自己怀里。
踏实的温暖穿过衣衫透到李小幺背上,暖洋洋如同泡在温泉中。
李小幺一动不动的站着,唯恐动一动,这份踏实和温暖就没有了。
那讲经声太温和太好听了,仿佛催眠曲,李小幺下意识的抬手按在嘴上,她很想打个呵欠,然后挤进后面的怀里,好好睡一觉。
讲经声静默的流淌着,突兀的停住了,人群中瞬间喧嚣四起。
李小幺猛然惊醒过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一脚正踩在苏子诚脚上,没等踩实就反应过来,急忙往前跳,边跳边红涨着脸连声陪不是:“是我不小心,踩着你了。”
苏子诚低头看着鞋面上那道明显的污垢,皱着眉头叹了口气,算了,这个不算脏,比这脏得多的东西,她都让他领教过了。
东平和南宁对视了一眼,一时不知道是弯腰给王爷拍一拍鞋子好呢,还是不拍的好,他家王爷的鞋子还从来没被谁踩脏过。
李小幺见苏子诚只顾低头看鞋子,并没注意到自己,暗暗松了口气,忙转头看向殿前。
她的脸这会儿热的发烫,肯定是红了。
这讲经声果然是最蛊惹人心的东西,就是听着这讲经,她才心神失守了。
南宁作了个手势,悄悄退出去,到车上给王爷取鞋子去了。
苏子诚盯着鞋子上的污垢看了片刻,无奈的叹了口气,摇着折扇随口问道:“看到什么好东西了?”
李小幺忙指着刚从前殿穿进来的一个四十岁左右,穿着件半旧灰绸长衫,穿着看似简单平常,却处处透着考究的中年人说道:“那个人,你看,那是个有大志的。”
“嗯?”苏子诚猛的收了折扇,拉着李小幺往后退了退,笑着问道:“你见过他?哪里看出来了?”
“没见过,能看出来的地方太多了,先说人,你看看,他这一身,从上到下只有灰、蓝两色,没有一处不搭配的,连手里的折扇,你看看,也是同样的蓝色,衣服搭配得好,可能是内眷下人侍候得精心,可这折扇,必定是自己挑的,你的折扇,也是自己挑的吧?”
苏子诚举起自己手里的折扇看了看,忙点头。
李小幺扫了眼苏子诚的衣着和折扇,接着说道:“连折扇也要搭配着衣饰,可见这人是个极讲究爱修饰的,你再看他头上的珍珠和腰间的玉佩,一灰一蓝,看着不起眼,可这样的灰色、蓝色,可遇不可求,难得二字就足够了,可见家里必定豪富,可只穿半旧绸长衫,这么委屈自己,必定是有所图。”
“许是他爱穿半旧衣呢?旧衣舒适。”苏子诚看着李小幺。
李小幺撇了撇嘴:“要是为了旧衣舒适,就该贴身穿旧,你看看他里面的裤子,雪白织锦缎,可象旧的?要说是天性节俭,那你看看他那几个仆从,称得上豪奴吧?还有周围的那些清客们,你看看,连穿缂丝的都有,却都拱围着他,以他为主,他不但富,而且贵,嗯,你认识他吧?”
“认识,你接着说。”苏子诚一脸忍不住的笑意,示意李小幺接着说。
李小幺盯着苏子诚看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接着道:“我这相人术一向不灵,十有八九是指东打西,一点不能作数的!就是随便说个乐子。”
“我知道,取个乐罢了,你赶紧说。”苏子诚脸上的笑容更浓,连声催着李小幺。
李小幺转回头,接着道:“刚才他们进来时,你注意了没有?那中年人看到那位老人家被家仆差点挤倒,弯腰伸手要扶,还训斥了家仆,又避路让过老人家,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