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姑娘烤过活人?”
“回爷,”南宁暗暗咽了口气,心念转的飞快:“就是吓了吓,后来……没烤成。”
苏子诚瞄着期期艾艾的南宁,嘴角往下扯了扯问道:“跟姑娘出去,胡闹得无拘无束、无法无天,舒服的很吧?”
南宁缩了缩头,低声答道:“回爷,是。”
苏子诚看着他,轻轻哼了一声警告道:“你家姑娘不是随和,她是眼里没有规矩!姑娘没有规矩,你们不能没了规矩!”
“是!”南宁忙跪倒在地,赶紧磕头答应。
苏子诚用脚踢了踢他:“起来!让人把那罐云顶茶寻出来,去请姑娘过来喝茶。”
南宁磕头答应一声,站起来垂手退出院子,先找东平说了找茶叶和要请李小幺过来喝茶的事,就赶往偏院请李小幺过来喝茶了。
李小幺跟着南宁进了苏子诚居住的正院.
正屋台阶前摆放着几盆虽形态不佳,却浓绿非常的盆栽,台阶上,宽大的檐廊下摆着张四方几,方几正中放着只矮胖的陶土瓶,里面密密的插满了金灿灿的野花,几案两边各放了张舒适的藤面圆圈椅。
隔了四五步的檐廊拐角处,北庆带着两个小厮正扇着红泥小炉烧水的烧水,洗茶具的洗茶具。
苏子诚站在院子里,摇着折扇,打量着四周,见李小幺进来,收了折扇,让着她上了台阶。
南宁微微垂着头,目光扫过台阶上的草和几上的花,惊叹着东平的手脚还是一如既往的快啊!
李小幺度着座次,在几案右边坐下,苏子诚随意的坐在左边。
北庆见两人落了座,托着托盘先送了两杯茶过来。
苏子诚笑让着李小幺:“尝尝这云顶,听说今年云顶山春天里连下了几场雹子,这茶产量极少,我统共就得了半斤,这是头一回吃。”
李小幺陪笑抿着茶,心里却意外不已的听着苏子诚细声慢气的介绍,他什么时候这么温文而雅,有这样的雅兴了?
“除了这个,还得了些上好的茶粉,北庆分的一手好茶,喝了这云顶,咱们看北庆分茶。”
苏子诚的雅兴还不止一个云顶,李小幺微微抬着眉头,看着苏子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在北平饮茶的规矩,照例是要陶醉的,倒不用挖空心思夸奖,李小幺用夸张的表情惊讶惊讶,赞叹赞叹也就足够了,不用多说话。
这茶一样,太过高深,李小幺根本不懂,她就爱喝普茶,旁的茶对她来说都是一个味儿。
至于分茶,用一根细细的银调羹,在浑嘟嘟的茶汤里搅来拌去,一会儿慢一会儿快,居然就能在杯面上画出幅精致的画儿来,对于这样的绘画技艺,她是只有惊叹的份,可要喝那浑茶汤,无论如何她也喝不下去,干脆装着无限欣赏,对着杯子看了又看,赏来赏去,就是舍不得喝!
李小幺这顿茶喝的满嘴水味,只好瞄着院门口,盼着大余的身影和鹿肉的香味。
苏子诚顺着李小幺的目光连看了几遍院门处,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我……这茶真是茶中极品,喝的……有点儿饿了。”李小幺干脆的老实答道。
苏子诚笑起来,忙放下杯子吩咐道:“快去看看,怎么饭菜还没好?!”
小厮答应一声奔出去,一会儿功夫,大余就带着几个小厮,捧着烤炉烤架、红铜汤锅、大小食盒等等鱼贯进来。
北庆忙带人收拾了几案,南宁带人将红铜锅子放到正中,将叫化鸡、凉拌野菜等六七样小菜摆放在四周。
大余扎着雪白的新围裙,冲上长揖见了礼,站在台阶下,利落的烤起肉来。
苏子诚有些怔神的看着现场烤肉的大余,李小幺忙笑着解释道:“这是我跟他说的,这肉得现烤现吃才好,不然厨房离的这么远,烤好了再送过来,肉早就凉了也韧了。”
苏子诚嗯了一声,仔细看着大余烤肉。
李小幺盛了两碗汤,推了一碗给苏子诚,自己端起碗慢慢喝着,也看着大余烤肉。
大余很快烤出头一批鹿肉,放到旁边摆着新鲜的白菜叶的银盘中,刷上酱汁卷起,用小银叉扎住送了上来。
苏子诚拿起了个尝了尝,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正满足的咬着烤肉的李小幺,突然笑着问道:“你烤活人,也是这么个烤法?”
李小幺一口鹿肉卡在喉咙间,想起黄远山那个样子和烤活人这三个字,哇的一声吐出鹿肉,又连呕了好几口汤水出来。
南宁等几个小厮忙上前擦拭的擦拭,侍候着漱口的漱口,一时忙成一团,李小幺又呕了几口,才指着已经站起来、正满脸紧张的看着自己的苏子诚恼怒的叫道:“正吃着东西,你提这个做什么?!恶心死人了!呕!”
李小幺心底的这股子恶心又止不住翻上来,苏子诚怔了怔,突然忍不住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挥手示意着吓呆了大余:“撤下去!姑娘不会再吃烤肉了。”
“这个也撤下去!”李小幺指着盛着烤肉卷的银盘子跟着叫道,大余、烤肉、烤架片刻功夫撤的一干二净。
苏子诚坐回去,却是越笑越厉害,直笑的几乎透不过气,笑了将近一刻钟,才渐渐止住笑声,看着李小幺话里带笑的说道:“那年,我好几天都吃不下东西!连水都喝不下。”
李小幺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斜着苏子诚看了半晌,才抬着下巴,冲着苏子诚哼了一声,原来是报这个仇呢,真是小气!
“喝杯酒压一压就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