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床边迟疑了许久,终于无奈地低叹,弯腰坐上了唐黎的床沿……
她葱白的五指还紧紧掐着他的袖口,因为他坐下,她的手才松了松,只是无意识地继续把他的胳膊往自己的方向拖。这是一种本能又依恋的状态,让南宫绝不禁有些发愣——
这样的唐黎,让他狠不下心来。
“本王没说一定要你嫁给南宫泽……你有什么好气的?”不确定她是不是已睡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南宫绝淡淡而叹,声音无奈却也低柔。
他的另一只手覆上唐黎的手背,指尖微微用力,将她柔软又固执的手指,一根根拿下自己的衣袖。
“不用嫁给南宫泽,你却成为了他手上的棋子……”他摇了摇头,手指和她的摩挲而过,温软细腻的触觉让他惋惜地蹙眉,“你可曾想过,他以后会把你指给什么人?”
现在的形式,唐黎似乎看不透,他却很清楚。
说难听一点便是——
唐黎从青岚远道而来的和亲公主身份,沦为青岚进贡而来的一样贡品。青岚不可能接她回去,南宫泽也不可能再给她皇妃的尊贵身份。她会和朝野中用来和亲的郡主一样,接受南宫泽的赐婚……
谁知道最后会嫁给谁?
总之,她将彻底成为一枚政~治上的棋子。
“唔……”唐黎在梦中呜咽一声,睡得依旧香甜。
南宫绝无可奈何地扬唇,看着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心里莫名地感慨了一句:“这样也好。”
她的五指已经尽数被他从衣袖上扯下,但是他却没有它们丢开放在一边,就这么迟疑着僵持,最后忍不住覆盖上去,将她的小手轻轻握在自己掌心——
“唐黎。”他开口,说出这句唐黎根本没听到的询问,“我带你回京城,帮你恢复记忆。到时候,你愿意跟我回封地么?”
夜色漫漫,唐黎努了努唇,继续睡觉。
*****************************************************************************************************************************
门外。
阿柳带了几个下人,出去寻到现在才回来,却是一无所获……进屋的时候,几乎每个人的脑袋都耸拉着,阿柳更是眉头紧锁,担心到了极致!
不止是因为担心唐黎,更担心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万一他们最后不能进京,她怎么去接近皇权?怎么给自己的家族申冤呢?
“公主已经回来了!”
谁知刚踏入屋内,便得到留守的下人如此回答。
“回来了?”阿柳询问了几句,脸色顿时放松了下来,连连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人呢?”
“已经在房间了!”因为有三王爷在房内,他们不敢进去,也不敢在外面嚼舌根,只能神神秘秘地和阿柳八卦别的,“王爷带了个男人回来,说是以后贴身保护公主的!他长得好恐怖哦!”
带着一个冷冰冰的面具,身上穿着暗色系的袍子……像江湖中人,好可怕!
肯定杀过不少人的……
阿柳没理会众人的八卦,只是留下一句“我上去看看公主”,然后便撇下众人快速上楼。公主的房间是在三楼的雅阁,她走过二楼的楼梯,正想绕上去时,迎面站着的身影却让她不由一愣——
冰冷的面具、藏青色的袍子、别在腰间的长剑……
她错愕地怔住,而站在前面的阿木,也是同样地怔了怔。
“是你?!”阿柳惊呼。
如果阿木能讲话的话,此时应该会和她有一样的感叹。
但那也只是转瞬间的错愕,阿木看着她的目光很快就转为了敌意——当初说好的那个调包计划已经取消了!她居然还出现在这里,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粗粝的手指已经抚上腰间的长剑,阿木甚至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公主什么都不知道的!我没想取代公主的身份!”眼看着阿木要拔剑,阿柳的心都要提了起来,她仓惶着摆手解释,心慌得就差当场给阿木下跪,“我求求你,我没有敌意的……我发誓,我只想跟在公主身边,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她只需要一个去京城的机会!
她只需要一个名正言顺接近权贵的理由!
她承认她是利用了公主,但这种利用也只仅此而已!至于她以后怎么为家族报仇,都是她自己的事情,都要靠她自己努力……难道连这样一个机会都不能给她吗?
‘你用什么证明?’阿木怒气冲冲地比划,对她的说辞并不相信。
“我……”
“吱呀!”
阿柳正准备开口,雅阁的房门却在此时被人拉开,南宫绝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眉头微蹙着,俊逸的脸上有几分不耐,就这样门口呵斥:“吵什么?”
“……没。”阿柳连忙站定,虚应着笑笑,朝南宫绝摇头。
阿木始终沉默着,只是微微摇头,和阿柳表达了同样的想法。他虽然不喜欢阿柳,但是基本的分寸心里还是有的!若是这个时候在南宫绝面前表现出来了,那么调包的事情不就败露了吗?
南宫绝再和公主“亲近”,但归根结底,他终究还是沧行国的王爷!
这种事情,不好说。
于是,阿木和阿柳沉默地并肩而站,在楼梯上给南宫绝让了道,丝毫没有提刚刚的“争论”。
这样的“默契”,在其他人看来——
委实诡异!
南宫绝没有追问,却也是狐疑地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