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国开深吸一口气,这个当儿门开了。
“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多年的老朋友黄训冲进房间,“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真亏你这种时候还能在澳洲上岸呢。”林国开一副故作惊讶的口吻,“巡逻队和澳大利亚皇家海军是怎么把你放过来的?”
黄训一直盯着林国开的双眼,他这些年苦练读唇术,终于能勉强做到不靠手语交流,不过因为听力问题,他的口语发音现在有些怪怪的:“这些都不重要,我问你到底怎么回事!买美国战争债券是怎么回事?不向国内提供铁矿是怎么回事?”
“买债券当然是为了表忠心啦,淡水河谷可是美国公司,而且是大公司,当然要做个表率。不向国内提供铁矿嘛,是因为美国海军的海上封锁啊,反正船都过不去,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提供。”
“你!”黄训伸手指着林国开的鼻子,“你这是叛国!你对得起林先生……”
“你也开始叫他林先生了啊?哼,那家伙把我丢到澳大利亚来,一开始还知道给钱,后来干脆钱都不给了,全靠我才打下这片基业,我才不想因为远在德国的某个人把自己十年来的辛苦都断送掉!为此,淡水河谷将和美利坚合众国站在同一阵线,这也是公司高层全体的意志!”
“你!”黄训气得额头的青筋暴起,他猛的冲上前去抓住林国开的衣领,“你这个叛徒!”
林国开一开始还试图扯开黄训的手,但后来发现这样做没什么用,就干脆的使出了一记过肩摔。
“我这些年都在爬山涉水亲自勘探新矿脉,身板好得很。”林国开一边说,一边整理乱掉的衣服,“想用蛮力对付我是无效的。”
说完林国开才想起来,黄训没有看到自己嘴型的话,是无法判断自己说了什么的。
这时候黄训开口了:“在德国的那些日子,你忘记了吗?在那窄小的客厅里争论振兴大明的方法的时光,那些在交通工具上忍受德国人对我们肤色的异样眼光的时光,你都忘记了吗?”
“啊,太久远了,忘记了。”
“在德绍战死异国他乡的兄弟们的脸,你都忘记了吗?”
“是啊,忘记了。”林国开顿了顿,“某个靠着房东小姐的青睐平步青云的家伙的脸我倒是记得很清楚呢,他在德国逍遥,我在美国逍遥,说不定将来还能弄几个美国神姬玩玩呢。”
黄训瞪着林国开的脸,嘴唇都咬得失去了颜色。
“我看错你了!你这混蛋!”
说着黄训爬起来,转身冲出了林国开的办公室,离开的时候他用力的摔门,让木门发出了悲鸣。
林国开站在办公室中间,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发了好一会儿的呆,随后他摇摇头,回到办公桌后面一屁股坐下,仰躺着靠到椅背上,看着天花板。
这时候通往侧面办公室的门打开了,鲍尔默进入房间,他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林国开。
“这样真的好吗?至少应该和曾经亲密的战友解释清楚,不是吗?”
“他口风很严,但是不会演戏,不把他骗了是不可能让他的表现瞒过联邦特工的。”
“不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说,现在你彻底成为一个叛国贼了。说不定还会背负上一辈子的骂名,这样好吗?”
“……鲍尔默,我老大派我来澳大利亚之前,就已经告诉过我这一切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跟我说的一切都变成了现实,我不知道你怎么想,反正在我看来,他就是先知,是救世主,他从不出错。所以,如果他说我成为一个叛国者对我的种族是有利的,我就相信他。总要有人来背负这一切。”
鲍尔默看着林国开的侧脸,终于叹了口气。
“你是我见过的最伟大的爱国者。”
“别把我说得那么高尚,我在这里确实享受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荣华富贵,也许我内心深处也不想失去这一切,才会心甘情愿的承担下卖国的恶名。我都搞不懂我的真心是怎么样了。”林国开长叹一口气,“果然贤者们说得对,人最搞不懂的其实是自己。和‘自己’共处一辈子,却看不透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这大概要比陌生人之间的距离要更加遥远。”
鲍尔默到酒柜旁边,拿出杯子和威士忌,满上两杯拿到林国开面前,把其中一杯递给林国开。
两人碰杯之后各自轻抿了一口,随后鲍尔默说:“你越来越像个哲人了。”
“大概是钻山沟的时候没事干,所以想得有点多吧。”
“夫人的孩子快生了吧。”
“是啊,生在这战乱的世界中,真是不幸。”
“等他记事的时候,战争就该结束了。”鲍尔默再喝了一口酒,他屁股靠在办公桌的边缘,摆出现在纽约时尚杂志最喜欢的照片pose,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真是有意思,可能整个中国的人都在大骂你是卖国贼的时候,我一个美国人却知道你其实是个爱国者。”
“倒是你鲍尔默,你竟然没有将我告诉你的东西都透露给联邦调查局,按照传统观点看,你已经是个卖国者了吧?”
鲍尔默大笑三声,随后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这都是你整天跟我念叨的功劳,我现在算半个泛人类主义者,我就想看看泛人类主义最后会把人类引导到什么地方去,不关它最后是失败还是成功,我都想见证这整个过程。至于叛国什么的,现在整个美国可没人认为我叛国了,他们反而认为我在帮助合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