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宝儿见麦苗儿第一次说起了麦青儿,有点尴尬。他觉得麦苗儿麦穗儿之所以让麦青儿住在家里,还给了工钱,主要的原因是她是自己的亲姐姐。
可是这个姐姐关键时刻很不争气。这个时候跑去安慰什么麦花儿,她又不是做了什么光彩之事。
便跟着说:“三姐,你放心等她回来,我一定好好说她。”
一直不太插话的存香跟着说:“就是三姐,她如果还这样是非不分的话,就请她回那边去。”
她早就不想麦青儿住在家里了,以前姬小童在家里她还像个样子,现在姬小童走了,她便渐渐地原形毕露,不但不好好伺候照看麦秦氏,也不好好帮着做家务。
况且现在她在家里,完全可以做她的那些事儿。
麦苗儿听着小两口都露出对麦青儿的不满,怕现在这个时候将麦青儿赶回去,麦姜氏不会接收,家里出了个麦花儿,粮食又紧张,再闹出点事儿,也不好。
便将话题岔开,麦穗儿说起了今天的社火,大着声将听来的春官诗说给麦秦氏听,麦秦氏咧开豁牙嘴笑个不停,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麦苗儿很麻利的抽出专门为她擦口水的帕子,不停地替她拭去。
刚才的沉默渐渐被笑声打破,喜郎被吵醒,一会儿便闹腾的所有人都不得安稳。
麦苗儿也顾不得想自己的心事,太阳落山夜降临时麦穗儿带着喜郎由麦宝儿护送回家,出了院门还听到二嫂魏小姐不阴不阳的挤兑麦花儿,她的一根筋儿的丫鬟墨香跟着说:“真不要脸,还的让家婆伺候,换了我,早就上吊了,还有脸哭。哭个丢人现眼。”
麦宝儿抱起喜郎急匆匆往前走,麦花儿是他的亲姐姐,听到不好的话没面子。
麦穗儿只好颠着碎步追赶,边追边说:“宝儿,你慢点儿。其实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大姐都那么大的人了,按常理她这个年纪孩子都七八岁了,她自己做什么会有什么后果。她自己最清楚。”
麦宝儿放慢脚步:“四姐,话是这么说,到底害了三姐。”
姐弟没有走光秃秃硬邦邦的小路,而是斜插过空旷的田地。
而此时麦姜氏家却是一片凄惨。麦花儿衣裳褴褛,头发蓬乱,侧着身子躺在凌乱的土炕上,屋子四壁透风,冷冷的风灌了进来。
麦姜氏穿着破旧的衣衫,筒着双手坐在门槛上,脚旁放着一碗干硬的黄米干饭,她哭丧着一张干瘦的脸,欲哭无泪。不时的干嚎着哭天抹泪骂几声,嗓门虽然高亢却已沙哑。麦青儿呆呆的站在门内,双眼无神。
三人保持这样的姿势已经半天的时间。可不管麦姜氏怎样的谩骂,甚至撕扯,麦花儿提起来一堆松开手一团,任她怎样发落,也不反抗,不吃饭。
这倒让麦姜氏手足无措起来。麦宝儿麦苗儿姐弟几个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将麦花儿交给村保盛老爷处置。麦花儿麦穗儿也没过来闹事儿谩骂,倒是她碍于儿媳妇不时的冷嘲热讽,不得不将她关在屋子里,说是不给吃饭,自生自灭算了。到时候对外就说得病死了。想她一个这么大年纪还没出嫁的女子,也没人来追究,到底是下不了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