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下午回到第二府邸后,阿兰便很是忙碌。
嘉柏莉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她只见到他和几个她从没见过的男人进了书房——她问过伊利安,伊利安说那几个人是阿兰手下的密探——随后又出来,匆匆换下了游猎时穿的骑行装,就又出门去了。
他走之前跟伊利安轻轻说了句什么,那之后,伊利安便寸步不离地跟在她左右。
她走到哪里,这位面无表情的小侯爵就会跟着她到哪里;她上厕所,这位小侯爵便等候在门外,而如果是他上厕所,他则命侍女在外面盯着她。
嘉柏莉瞬间觉得从前在第三府邸时那受人监视的日子又回来了,而且,这次的监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严格。
嘉柏莉虽然有时候懵懵懂懂的,可这次她却十分明白,这“监视”出于阿兰下达的命令,而阿兰的目的,是想严密地保护她。
想到这一层时,她不禁回想起中午在小河边遭遇的那个黑影。
那不知为何物的黑色幽灵般的鬼东西,散发着浓郁的、令人恐惧的气息,突然在她面前凝结起来,迎面便向她扑来……
那个黑影的样子开始在嘉柏莉脑中挥之不去。她记得她在马背上听阿兰说过,那东西叫“灵元”,是上次那个差点害死她的大怪物留下的东西。
这么说来,那个怪物还在阴魂不散吗?它即使是死了,也还缠着她不放?她究竟有什么值得它这样穷追不舍的?
在嘉柏莉的胡思乱想中,转眼,立在墙边的大摆钟已将指针指向接近八点的方向。而一楼大厅中终于传来了开门声和脚步声,嘉柏莉从二楼的内厅中走出去,在走廊的扶手边见到了正往上走的阿兰。
阿兰边上楼边询问站在她身旁的伊利安:“这几个小时里有什么事发生吗?”
“没有,兄长大人。”伊利安很负责任地汇报。
“很好,你们都收拾收拾,我们今晚便出发,到圣城去一趟。”
阿兰说着,已经走上了二楼的地面。
“今晚出发?去圣城?”嘉柏莉不明所以地重复着。
而伊利安则是问:“她又要跟我们同行?”
“是的,只有同行,我们才能保障她的安全。”阿兰先回答了弟弟的提问,转而又对嘉柏莉说,“来到圣波克利亚这么久,一直没机会好好出去走走,想必你会对这次旅行很感兴趣的。”
没等嘉柏莉接话,伊利安抢先道:
“兄长大人,恐怕这不妥吧?如果让女王陛下知道了……”
阿兰朝伊利安摇了摇手,示意他别说了。
“我已向女王陛下禀明我们此行的真实原因,而大面上说得过去的理由我也替陛下想好了。我们在明面上,只是去视察预备骑士团的。”
阿兰说着,将手中正拿着的一支纸卷摊开,走到内厅中央,将纸卷平铺在内厅宽大的茶几面上。
那是一张圣波克利亚地图,阿兰用手指从王都处出发,划出了一条线路。
“而实际上,的确会有一辆标有诺德家徽的马车,从这条路线前往圣城。但与此同时,我们会乘坐另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按同样的路线,不紧不慢地跟着标有家徽的马车行进。”
阿兰向伊利安和嘉柏莉解释着他的意图,看得出,他一如既往的十分自信。
“我们始终处于暗中,但我们最终会与明处的马车同时到达,女王陛下始终只需看到在明处发生的事情便可;而我们在暗处,却有可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那就是女王陛下并不知道你会带着拉弥撒质子同行了?”伊利安精辟地总结道。
“为何什么事都要让女王陛下知道?”阿兰针对他的提问反问道。
“……”
伊利安一时为之语塞,他瞥了几眼嘉柏莉,小声嘀咕:
“这并不是所谓的‘什么事’……您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阿兰当然知道。伊利安所指,是他瞒着身为他未婚妻的女王,偷偷带另一个女人一同出行。
可那又怎样?那并不是他自己选择的未婚妻,那只不过是他那冷血的父亲为了攀龙附凤,而强加于他身上的枷锁。
嘉柏莉一直在旁边听他们兄弟两对话,她觉得她有些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可又有些不明白……
见他们兄弟两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各执己见般地对视着,她犹犹豫豫地插话道:
“其实……如果很麻烦……我就不跟你们去了……我会乖乖在这里等你们回来的,你们不用担心我逃跑……”
“可爱的小姐,我想请问你,如果在我们外出的这段时间里,又有什么东西来袭击你,你要怎么办?”
阿兰用略带戏谑的口吻问道。
“我……”
嘉柏莉无言以对。那个黑影不是被伊利安烧死了吗?还会有什么来袭击她呢?
嘉柏莉的哑口无言令阿兰很满意。他收起了地图,总结道:
“好了,你们各自回房准备准备吧,等明处的马车一走,我们便也从后门出发。”
就这样,在当晚十一点左右的时候,一辆标有诺德家徽的气派马车率先从正门缓缓驶出。
马车的窗帘拉拢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在马车的后面,还跟着一辆普通的黑色马车,里面坐着几个男性侍从。
两辆马车驶离第二府邸后不久,又有一辆毫不起眼的、只由一匹马拉着的小型马车,从第二府邸那运送粮食物资的后门内拖拖拉拉地驶出来,驶进王都夜色下那弯曲绵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