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头,尚不知情的嘉柏莉正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其实,她现在心中已有几分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就这样不顾后果地跑出来。
那些侍女们再松懈,也该发现她不见了。这件事一定会被那个阿兰·诺德知道,到时候,他会怎样惩处违反条约的她呢?弄不好,她这样轻率的行为可能还会被可恶的圣波克利亚人小题大做,连累到她的祖国。
然而,她已经跑出来了,木已成舟。即使现在反悔,也已没什么用了。
嘉柏莉如此这般一想,倒是觉得负担暂时轻了一些。
与其让未来未知的事情影响她此刻的心情,还不如好好把握当下呢!
说实话,对于从小便生活在王宫之中的她来说,这街上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新鲜。她看见有人排着队从井里取水,有商贩在街边叫卖水果蔬菜,还有人推着板车赶路。
不知不觉间,她的周围已由希尔区那一栋栋整洁的小楼变为了一片片低矮的平房,道路变得狭窄而错综复杂,猛一回头间,她已完全记不清来时的路了……
嘉柏莉不知道,她其实早已走出了希尔区,进而来到与希尔区交界的波顿区了。
波顿区是王城中的平民区之一,三教九流陈杂,多的是个体小商贩和各类贩夫走卒。
这里有王城内最热闹的平民市集,也有贵族们所不齿的低档妓院。王宫和各大贵族府上的侍从、马夫、园丁等等是这里的常客,而圣波克利亚本国的贵族小姐们,是一辈子都不会踏足这个区域的。
嘉柏莉边走边觉得有人在看她,起初欢快的心情渐渐被紧张所取代。她越来越觉得不安,既因为这里混乱的环境,也因为她的迷路。
她开始努力地辨别方向,可是走了一圈,她还是回到了原来的那个岔路口。天色已经渐渐暗了,她走得口干舌燥,方才街对面盯着她看的那个男人现在更加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
嘉柏莉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慌张,她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一步,却感到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吓得整个人一跳,差点就要尖叫出声。她惊慌地回头去看,却看见一张黑漆漆、满脸关切的脸庞。
“小姐,您迷路了吗?”
嘉柏莉惊魂未定地看着身后这个与她说话的人。他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脸上全是黑色的煤灰和淋漓的汗水。
嘉柏莉这时才看清,他的身后便是一间铁匠铺,他应该就是这间铺子中的工人。
她与他必定素未谋面,可不知为何,她却对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就好像他们曾经在哪里见过……
“小姐?”黑脸大男孩再次关切地询问。
“我……”嘉柏莉的确迷路了,但她不敢承认,“我住在希尔区……”她只能答非所问。
“啊,希尔区……”
大男孩看起来对嘉柏莉的回答并不惊讶。她穿着价格昂贵的丝绸长裙,裙面上绣着精美的繁复图案。像这种衣料和做工的裙子,绝不是住在波顿区的姑娘所能消受得起的。
“您走得可够远的。您怎么会一个人走到这里来呢?”
“我……”嘉柏莉不知如何回答,“你……”
“啊,对了,我叫海登。”大男孩自我介绍道,“小姐,您要是迷路了,我可以送您回希尔区,正好我下工了。”
“真的吗?”
不知为何,嘉柏莉下意识地就想相信他,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外表看上去是那样的纯良。
“当然是真的啦。”海登笑了笑,指了指路的左边,“往这儿走。”
他说着,便率先走了起来,嘉柏莉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对不起,你刚才问我的问题,我不能回答你。”一边走着,嘉柏莉一边小声对海登道着歉。
“没关系。”可海登看上去却并不在乎这些,“我只不过帮您带个路,您本就不必一一回答我的问题。”
嘉柏莉感激地看了海登一眼,真诚地道:“谢谢你!海登。”
“修道院的修女们常教我们,要用神爱世人的心去爱他人。能帮助别人的话,就要不遗余力的去帮。所以您不用对我这么客气。”
“修道院?”嘉柏莉不知他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
“啊,我是孤儿,在修道院下属的慈善堂长大。十二岁之后,我就到铁匠铺去当帮工,再用赚来的钱补贴慈善堂中的其他孤儿。”
“对不起……我问了不该问的……”
“没关系,我并不介意。”海登说着,腼腆地笑了笑,“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只要我可以回答的,我一定回答。”嘉柏莉突然有些好奇他想问什么?
“您是拉弥撒人吗?”
“诶?”嘉柏莉万万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我……没错……我是拉弥撒人。”微一犹豫,嘉柏莉还是决定据实回答。
“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请不用担心。我只是看您金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睛,很像拉弥撒人。”
“你……..不介意我是拉弥撒人吗?”嘉柏莉有些不太确定。
“圣波克利亚人、拉弥撒人、奥塞尔人、波干人,大家都是人啊,为什么要区分的那么清楚呢?修女们说那些人都是蛮夷,亵渎神灵。可是,圣波克利亚人里也有人亵渎神灵啊。我觉得人的好坏,是不能用国家来区分的。”
“……”
面对海登这番一视同仁的高尚论调,嘉柏莉竟然觉得自己一时之间无法将话题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