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塞尔的隐蔽地洞之内,耶弗伦和一名男巫对面对而坐,两人的中间放置着一枚闪着暗淡光芒的多棱石。
男巫的眼平静地闭着,双手呈抱球状,虚抱在多棱石两侧,口中缓慢地念着某种极少能有人听懂的咒语。而耶弗伦则在一边旁观,许久之后,男巫终于放下了一直抬着的双手,默默睁开了眼睛。
“成功了,吾王。”男巫缺乏声线起伏地说着,他的脸上不见悲喜,就像他从未拥有过感受喜悦或失落的能力那般空洞。
“你做的很好,诺亚!”耶弗伦的眼中却分明有着赞许,“说说你都做了些什么?”
“并没有什么,诺亚只是利用了‘无明石’的魔法,再加上诺亚的巫力,潜入了那位拉弥撒公主的梦境。”
名叫诺亚的男巫淡淡地答道。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我也需要参与呢。”耶弗伦在一旁边点头边道,“那你都让她看到了些什么?”
“诺亚让那位公主看到了您想让她看到的,吾王。”
“可是,她到底是‘神源之扳机’。照理说,应该很难让人左右梦境。”
耶弗伦说着微蹙起了眉,似乎还是有些不确信。
“吾王,那位公主还不了解掌控力量的方法。”诺亚道,“而且她今晚原本就心绪烦乱,‘无明石’暗淡的光芒便说明了这一点。”
闻言,耶弗伦低头打量着那枚自然悬浮在两人之间的灵石,心下对男巫的说法甚是认同。
没错,人也许会有失误,可灵石不会。‘无明石’作为可以照见他人内心的稀有奇石,原本就可以准确地反应他人的心境。眼前的‘无明石’如此晦暗,可见那个小公主今晚的心境原本就不佳。
是他们正好选在她防备最弱的今晚,向她植入了对那个控制着她的男人的怀疑吗?还是说……她原本也没有如她自己所想的那样,一心一意地相信着那个男人?
“吾王请勿忧虑。”诺亚的话音打断了耶弗伦的思绪,“结果究竟如何,您下次亲自再见她时,自然就会知晓。”
见男巫这样说,耶弗伦坏坏地扬了扬嘴角,首肯道:
“你说的没错,诺亚!我为了你所做的而感谢你!”
受到了来自国王的感谢,男巫的脸上依旧没甚表情。他只是礼节性地躬下了身,向耶弗伦做拜伏状:
“诺亚承受不起,吾王。是您从圣波克利亚的贵族走狗手中,救下了家父和犬子。”
见男巫提到那一老一小,耶弗伦全无所谓地笑了笑,站起身来道: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那个凯西恩整日介摆着张不可一世的臭脸,其实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草包。”
耶弗伦边说边想象着凯西恩可能会有的表情,想着想着就笑了:
“他想必不会怀疑你父亲所说的话。那样最好,就让他顺着那个说法绕进死路去吧。”
耶弗伦正得意着,洞内的通道处忽然走来另一名巫师,他见到耶弗伦便双膝跪倒,嘴角有些颤抖地伏地禀报道:
“吾王,歌珊她……恐怕不行了……”
听闻这个消息,耶弗伦的笑意凝固在了嘴角。他立刻问:
“她现在在哪儿?”
“就在一旁的洞穴内。”
那名巫师说着,语气竟然带上了哭腔。
耶弗伦没有再说话,他大步流星地从诺亚和那名巫师之间走过,直奔通往另一处洞穴的通道而去。
穿过那条阴暗泞湿的走道,便是旁边的那处小型洞穴。女巫歌珊正静静躺在一处还算干燥的地面上,闭着双眼。
耶弗伦走到她身边,低头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歌珊?”
脸色惨白的女巫微微睁开了两眼,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努力注视着她的王者:
“吾王……”
两人互相唤了对方一声之后,便都止了语,仿佛有许多话想要说,却又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吾王……抱歉……歌珊到头来,终究没能为您做成什么……”
昔日的妖冶容颜早已不在,此刻,女巫的脸上只余下不久于人世的衰弱和落寞。
“不许你这么说!”耶弗伦斩钉截铁地道,“若是我更强大一些,根本就用不着你们跟着我受苦。”
“十二岁之后,您再也没过过一天开心的日子。”女巫说着,一道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您的苦,歌珊全看在眼里。”
“什么都别说了!”
耶弗伦坚决地打断了女巫的话,仿佛她再多说几句,便会令他苦苦遮掩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女巫一生都将耶弗伦的话当作神谕般奉行,此刻即得他命令,便顺从地不再多言。她伸手从自己的衣袋中掏出了几只小布袋,交到耶弗伦的跟前:
“吾王,这里还有些巫粉,等我走之后,可以留给大家做修习、御敌之用。”
接着,她又从腰间取下了那枚随身携带的匕首,也想将它交到耶弗伦的手中:
“吾王,请您动手吧。趁歌珊还有一口气在,用它刺穿我的咽喉,那么,我仅剩的一点点巫力,还能永远陪伴您的左右。”
“好,你闭上眼吧。”
耶弗伦沉默半晌后,一字一顿地道。
见耶弗伦竟然爽快答应了,歌珊的脸上有一瞬失神,可旋即,她便露出了一个夙愿得偿般的微笑,心满意足般闭上了双眼。
在短暂的恐惧和等待之后,她清楚地感受到了尖利的锐角刺穿自己喉头的感觉。可在那惊心动魄的一瞬之后,迎接她的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