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山下,一辆马车迤逦而来。一名黑衣汉子驾着车,满面悲容,手中马鞭摇晃,想着自己二十几年来的遭遇,口中不禁哼唱,声音凄凉如斯:
“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胜者为王败者寇,只重衣冠不重人。
三贫三富不到老,十年兴败多少人。
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
山中自有千年树,世上难逢百岁人。
岂无远道思亲泪,不及高堂念子心。
求人须求大丈夫,济人须济急时无。
人情似水分高下,世事如云任卷舒。
入山不怕伤人虎,只怕人情两面刀。
天上众星皆拱北,世间无水不朝东。
笋因落箨方成竹,鱼为奔波始化龙。
记得少年骑竹马,看看又是白头翁。”
暮色如画,落日余悲,秋风逼人,瑟骨凄寒。杨延顺赶着马车,来到八卦山上一座庙前,庙门紧闭。
“铁筝,我去叫门,你稍等片刻!”说完杨延顺跳下马车,来到山门前,叩响门环。不多时,庙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小沙弥,长得还算端正,向杨延顺作了一个揖,问道:“不知施主前来所谓何事?”
杨延顺后退两步,跪倒在门前,道:“小师傅,我朋友身受重伤,特来请高僧诊治!还望小师傅向里面通禀一声!”
“哦,施主快快请起,进来吧,我带你们去找师傅!”那小沙弥说完便向院内领路。杨延顺将马车拴在庙门前,抱起耶律休哥,跟进庙内。
三人来到大堂前,小沙弥掌灯之后,双手合十,道:“两位施主稍后片刻,我去请师傅来!”
杨延顺连忙还礼,又对耶律休哥说道:“再忍耐片刻,马上就有高僧出手相救了!”后者点点头,却也没再说什么。二人坐在堂内的椅子上,静静等候着。
不多时,从后堂走出一人,眉目庄重,步伐沉稳,一身僧衣,满头华发。杨延顺心道这想必是位带发修行的高僧,不敢多看,起身跪倒便拜,口中说道:“请高僧救命!”
那位僧人缓缓将杨延顺扶起,高唱佛号:“阿弥陀佛,施主快快请起!贫僧必定尽我所能,诊治你这位朋友!”
杨延顺连声称谢,那僧,却最终把目光停留在杨延顺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后,开口问道:“施主,贫僧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杨延顺:“高僧问了便是!”
那僧人点点头,问道:“施主何方人氏?”“东京汴梁!”“施主姓氏为何?”“木易之杨!”“施主可知汴京城的天波杨府?”“实不相瞒,在下正是天波杨府的义子八郎,姓杨名平字延顺!”
话音一落,就听那僧人一声惊叹:“啊呀八弟!可还认得为兄?”
杨延顺一听此言,不禁心中一震,借着灯光,仔细打量面前这个僧人,良久问道:“你。。。可是。。。五哥?”
“正是!吾乃杨春杨延德是也!八弟,真想不到你我还有相见之日啊!”说完一把抱住杨延顺,二人抱头痛哭!
良久,杨延顺抹去泪水,问道:“五哥,你怎会在八卦山做了和尚?”
杨五郎一声长叹,道:“哎!金沙滩一战,我与韩昌大战一夜,最后马失前蹄掉进河水之中。本以为我杨延德就此归西,哪成想我命不该绝,被八卦山的僧人救起,在庙中养伤。等我伤好之后,便做了此庙方丈,不再理世间俗世。但我心中始终无法放下众位兄弟啊!八弟,你又为何会到此处?快与我说一说!”
杨延顺吁嗟不已,却话锋一转,道:“五哥,我的事稍后再提,你快看看铁筝的伤势!”说完拉着五郎来到耶律休哥身边。
杨五郎看了半天,愁眉紧皱,道:“他伤得不轻啊!”
杨延顺急道:“五哥,无论如何你都要医好他!否则。。。否则我也不活啦!”
杨五郎眉头一挑,看看杨延顺,又看看耶律休哥,手指拈花,点了耶律休哥几处穴道,随后说道:“他已经昏了过去,虽然伤重,但没有性命之忧,我能医好他。不过。。。你先告诉我他是谁,又和你什么关系?”
杨延顺看着耶律休哥,满面柔情,道:“他是契丹人,辽国的大于越。。。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便是我杨八郎的心爱之人!”
五郎闻言一愣,却也没再问什么,只是良久说道:“他中箭多日,箭伤已经结痂,箭头入肉,想要取出绝非易事。而且,还有三支箭靠近腑脏,若是贸然拔出,定有危险!”
“那该如何是好?”杨延顺急道。
“可以先用刀剑将箭身斩断,只留箭头,然后再小心剜出。不过,要求刀剑必须锋利无比!”五郎严肃地答道。
杨延顺点点头,自腰间抽出秋水雁翎刀,寒光一闪,屋内顿时冷气逼人。“五哥,你看此刀如何?”
五郎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可以,不过你要注意,斩断箭矢之时不能让其有丝毫震动,否则。。。伤到心肺,便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他了!”
杨延顺闻言一震,深吸一气,将宝刀缓缓靠近那三支羽箭,刚刚与其相接,耳间便有铮鸣之声,箭矢应声而断,只留箭头。一连斩断三支羽箭,杨延顺额头已是冷汗直流。
杨五郎道:“不错,接下来交给五哥好了。不过,如此箭伤,恐留伤疤。”
杨延顺想到耶律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