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封关等人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看着杨延顺抱着地上的女孩哭,虽然不知她是谁,但看杨延顺这悲痛的样子,应该是对他很重要的人。大人物,就是不一样,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红颜知己,同样也会有人因他而死,这真的是好事吗?楚封关答不上来,阿里海牙也答不上来。
杨延顺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觉得眼前一晃,一双狐眼凑上前来,紧接着就听萧天机那细致的声音说道:“杨大人,您重伤在身,不宜过度悲痛。人死不能复生,还是早早将她埋葬为好,也算是送她往生了。”
杨延顺很不愿意听萧天机说话,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她她已死,因自己而死,自己除了悔恨痛哭,也该为她报仇雪恨。想罢,站起身来,命军卒挖了一个墓坑,将她她抱进去,最后一把黄土掩埋。
楚封关低声问道:“杨大人,是否立碑?”
杨延顺兀自忖道:百年之后,娇躯变枯骨,石碑变瓦砾,空余一丘荒草,谁又识得此间埋葬何人?立碑与否,又有何区别。不过转念一想,她她为自己付出这么多,难道死后还换不来一个名分?想罢命令道:“立一断木即可。”
楚封关又问:“断木之上,可需刻字?”
杨延顺一声哽咽,吐出四个字,“木易之妻。”
一丘坟茔新立,杨延顺三拜转身,跨上一字赖脚玉麒麟,回身道:“她她,我这就为你报仇去!驾!”一打胯下马,如箭飞奔,直奔朱俱波城,身后三千骑兵紧紧跟随。
约有三柱香时间,到达朱俱波城下,杨延顺冲冠一怒,虎目圆瞪,一声令下,杀尽城中之人!
这一夜,朱俱波城如同人间炼狱。朱俱波王本以为投降辽军,便可偏安一隅,保住性命,哪想还是被阿里海牙从寝宫中拎了出来。朱俱波王跪在地上哭诉,询问为何还要赶尽杀绝。阿里海牙懒得回答,楚封关却道:“因为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
朱俱波王满面疑惑:“我惹谁了?”
楚封关:“杨大人!”
朱俱波王:“杨大人是谁啊?”话音未落,身后一把钢刀劈下,尸首异处,鲜血横飞。杨延顺靴擦刀头血,一脸寒霜,“何必知道我是谁。”
杨延顺生平第一次参与辽军屠城,而且这次也是他自己的决定。当他手起刀落,面对着满面惊恐的朱俱波人时,他似乎已经明白了耶律休哥以及辽军诸将为何那么热衷于屠城。不是因为麻木,而是因为责任。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救赎。战士的眼里,没有无辜者,只有敌人和命令。
那一晚,杨延顺卷刃了了八把钢刀,折断了十杆长枪,杀人无数,有军人、有平民、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实在足以称得上是真正的“浴血奋战”。为一人而屠千百人,是对是错,谁能说得清?谁又愿意去说清?阿里海牙不会去说、楚封关不会去说、三千辽军更不会说。或许,这才是战争真正的残酷之处。
狼烟一起,便无善恶对错,唯有白骨成堆筑战功,荒丘无数尽封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