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恒故作惊讶,站在原地不挪步,突然“哎呀”一声:“武清伯的家人请我到此,原来是因为这个?”
看得出来,许从诚有点幸灾乐祸,回道:“是啊,武清伯这阵子受了刺激,年纪大了想不开。”
明知许从诚这话是说给他听的,水墨恒故意感慨道:“堂堂的老国丈,还能受什么刺激?谁能刺激到他的头上?”
许从诚干笑了两声,虽然没有说话,可表情中透露的意思十分明显,似乎在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水墨恒抬了抬头,朝李文全跑过的方向望去。
只见李文全领着六个白衣术士,正在花园砖道上,一边扭动着身子,一边和着尖锐的唢呐声,扯着嗓子唱道:
魂归来兮,东方不要去。
东方有毒龙;
魂归来兮,西方不要去。
西方有赤獠;
魂归来兮,南方不要去。
南方有蛮瘴;
魂归来兮,北方不要去。
北方有鸱鸮;
……
……
俨然是一首《招魂曲》。这曲子与唢呐声交织在一起,听起来凄切阴森,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难怪李园门前围了那么多人,一个个的脸色都如此惊慌。
还真以为武清伯要上吊自杀呢。
水墨恒看着李文全和请来的几个术士煞有介事一般,在为武清伯李伟招魂,心里想着这对儿父子还真舍得下本哈!
搞得像真事儿一样。
又将目光转投到许从诚身上,见他木木地站在客堂门口张望,像个看热闹的局外人,不禁想着:“啧啧,这演技,也太差火候了。连靠脸吃饭的小鲜肉都不如呢。人家武清伯将你隆重地请来府上做见证,怎么也要显得专业一点儿吧?”
于是推了许从诚一把,问:“武清伯真的寻了短见?”
“这还有假?”许从诚点了点头,指着李文全的方向,“你看国舅爷的架势,还有他那悲伤的表情和声音。”
“唉!”水墨恒叹了口气,又问,“那丧贴发出去了吗?派谁去宫里头送信儿通知李太后了?”
“丧贴倒也不用发。”许从诚回道。
“为啥?”
“武清伯没死。”许从诚忽然一笑,“他刚套了绳子蹬了凳儿,就被人发现,及时救下来了。”
“哦!”水墨恒如释重负般应了一声,然后指着李文全说,“既然武清伯没死,他招什么魂啊?真是胡闹。”
心里却想着:“搞尼玛这么大的动静,不就是要做给我看吗?如今我来了,倒想看看你们接着怎么往下演。”
这时,《招魂曲》也唱完了。
其实,李文全一直偷偷地注视着水墨恒,见水墨恒走过来,才故意带着一帮白衣术士从他身边穿过。
水墨恒“胡闹”二字刚一说出口。
李文全竖着耳朵便听见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跟前,出言呛白道:“咱爹命虽然是救下了,但魂却吓丢了,不赶紧招回,岂不成了大白痴一个?”
“那是,那是。”
水墨恒连忙附和,在这种场合,也不便讥笑,只好装出来几分歉意之情,说道:“武清伯他人现在哪儿?没什么大碍吧?走,咱去看望一下。”
李文全脱下外套,塞给一位家仆,领着水墨恒,便朝武清伯的居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对水墨恒说:“咱爹吓得不轻,只能在卧室里头会见水少保了。”
水墨恒道:“没关系没关系,武清伯人没事儿就好,不然让我如何向皇上向李太后交代啊?”
许从诚偷偷一笑。
可适逢不巧,水墨恒一扭头,抬手做了“请”的姿势,示意这位驸马都尉先行,恰好收在眼底。
许从诚感觉有些尴尬,慌忙将笑容收敛,同样做了个“请”的姿势:“水少保先,一样一样。”
水墨恒也不客气。
这样,李文全打头,水墨恒跟随在后,再然后是许从诚。
三人很快到了李伟的居室。
李文全将水墨恒和许从诚两个领到父亲床前,提了提嗓子,喊了一声:“爹,水少保和许驸马来看你了。”
“哦,哦……”李伟躺在床上,装模作样地哼哼唧唧,满嘴都是醋味儿。
“这是咋滴了?”水墨恒关切地问。当然,这个“关切”肯定与发自内心有所差别。
都在拼演技嘛。
李文全赶紧帮忙答道:“咱爹吓晕了,为了让他醒过来,几位管家张罗着给咱爹灌了一大碗醋。”
水墨恒点了点头,心里想着,装得还挺像的哈,只是刚刚驸马都尉不是说,还没开始上吊,才蹬了凳儿就被人发现了吗?
看来,你这两个人没对台词啊……
忒不专业!
竟然糊弄到我的头上来了。
水墨恒也没想着刻意点破,问:“新年刚过,武清伯为何要作出如此不明之举呢?”
“咱爹是被吓的,也是被气的。”
“为何被吓又被气?”
“这个,水少保就明知故问了吧?”李文全愠色道。
水墨恒心知肚明,嘴上却讶然道:“哦?国舅爷这么说,莫非是因为棉衣这宗案子?”
李文全道:“正是,咱爹听说这宗案子交给水少保全权处理,当即吓晕了。”
“那国舅爷为何又说是被气的呢?”
“因为咱外甥和妹妹胳膊肘往外拐嘛,所以咱爹醒过来之后,气得要上吊。”
水墨恒“哦”了一声:“可是,这案子还没审理呢。”
“是,案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