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不用,不用。”水墨恒摇了摇头,笑道“此乃未卜先知未卜先知也。”
偷听监听绝不能提,这帮读书人一个个尾巴敲到天上去了,倘若与他们提及这种耍赖的行为,指定被他们怒斥鄙视,哪还有机会坐下来喝酒神侃尽管喝酒神侃不是目的。
“水少保果真有未卜先知的本领”赵志皋问。不仅赵志皋,在座每一位都表示怀疑。
毕竟不像张居正那样切身体会过。
水墨恒带着几分得意之色,笑道“其实没有,但不知怎地,相信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不知不觉中就有些飘飘然了,后自己都信以为真,哎,这不是一件好事儿。”
话虽如此,仍然无法让他们相信。
吴中行道“既然水少保清楚我们的计划,那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将采取什么行动阻止我们”
“我希望你们先别上本。”
“假若我们执意要上呢”
“不会让司礼监帮你们传达,也不会让你们去午门敲登闻鼓。请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做到。”
“这么说,水少保一定要干预喽”
“必须滴。”水墨恒的态度和语气听起来异常地坚定,“不仅为了首辅张先生,我也答应了李太后和皇上,坚决阻止你们上本。夺情一事实在影响太大牵扯太多,我也是为你们好。”
“恕我们无福消受。”吴中行恨恨地一拱手,语气也是相当的坚定。说完还扫了一圈儿同僚,其他几个跟着了头。
水墨恒微微叹了口气“那好吧,反正我已尽力,道理给你们说了,其中的厉害也与你们言明,如果你们执意要在太岁头上动土,我唯有表示遗憾,告辞。”
说完起身,佛袖而去。
没有人挽留,一个个都红着眼。
艾穆还小声哼了一句“威胁我们吗什么玩意儿”
不料水墨恒突然头“我用得着威胁你们吗再重申一遍,我大费周章与你们坐在一起,是真心为你们好。我虽然不好读书,可还是尊重读书人。”
几个人不禁一激灵。
水墨恒转身,刚踏出一步又首,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哦对了,我再提醒一句,夺情没得商量,上本只会造成大的伤害,你们好自为之,珍惜自己的前程。”
再转身时,包间里的人已经看不到水墨恒的背影了。
“操。”艾穆咬牙切齿,猛地一拍桌子,紧紧盯着门口,像要吃人一般,满脸的便秘。
然后,包间陷入了可怕的安静中。
一个个都沮丧着脸。
过了好大会儿,赵志皋缓缓起身,走到包间门口,伸头向水墨恒离开的方向张望,然后将包间的门关上,重到自己的位置。
“他走了”吴中行问。
“嗯,应该走了。”赵志皋答。
“汝迈兄,你觉得他会采取什么措施”
“不知道啊。”赵志皋深深叹了口气,直摇头,“都说水少保有未卜先知的本领,而且行事往往出其不意,手段又异常的狠”
“怎么汝迈兄害怕了”
“怕我怕什么咱为朝廷礼仪,又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还不至于要了咱们的命吧坏不就是贬出京城吗”
“汝迈兄这么想就好。”吴中行看似欣慰地了头。
“是啊,这个节骨眼儿上咱们必须一条心,而且抱着永不妥协的决心。”赵用贤连忙附和。
“可是”赵志皋稍犹豫了一下。
“汝迈兄,可是什么”赵用贤迫不及待地问。
赵志皋没有急着道,而是想了想说“如同外界所传,水少保果真有千杯不醉的海量。”
赵用贤同意“嗯,与我们喝了这么多杯,丝毫看不出醉意。”
习孔教附和“这咱得承认,我后都不敢喝。再喝下去,他没事儿咱们可就醉倒了。”
赵志皋问“那水少保未卜先知的本领,你们相信吗”
吴中行道“这个不好说,咱毕竟是第一次与他正面接触,兴许也没有传说中的厉害。”
“那你觉得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汝迈兄指的哪句话”
“比如他说今儿个来是为我们好。”
吴中行沉吟不语,似乎在一边清捋自己的思路,一边味刚才与水墨恒发生的情境。
“说白了,他不过是为了首辅。”艾穆依然在气头上,“若没有首辅撑腰,他能逍遥自在地当少保吗”
赵志皋接着又问“那以和甫兄的意见,水少保断言皇上必定支持夺情,绝对不会采纳我们的谏言,你觉得呢”
艾穆愤愤地道“皇上采不采纳是他的事儿,我们上不上本谏言是我们的事儿。若汝迈兄左思右虑瞻前顾后,大可不必与我们来淌这趟浑水。”
赵志皋强颜笑了笑,安抚道“诶,和甫兄言重了,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艾穆脸色通红,气咻咻地“那你几个意思听你这口气,不是自己给自己泼冷水吗”
沈思孝和吴中行连连劝抚“和甫兄,稍安勿躁,别事情还没开始做,咱自己人与自己人就红了脸,那岂不为天下笑”
赵志皋不疾不徐地说“今儿我既然来了,前些天又与大伙儿一道去内阁参与给吕阁老祝贺,就没想过退缩。只是,凡事多考虑一些,总归没有错嘛。”
“是,是,是,汝迈兄所言极是。”吴中行抬手,“和甫兄是直肠子,汝迈兄切莫介意,接着说下去。”
“我只是感觉水少保言辞诚挚,似乎没有欺骗我们。再者,如同他所说,有必要欺骗咱们威胁咱们吗”
“说来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