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白二人出了怡香院后,便带着沈玉上了一驾马车。虽说如今的白虎衙很是潦倒,但公用的马车还是有几辆的。
赶车的伙计叫李木,是萧能守在白虎衙里结识多年的一个哥们,同隶属于一处。用萧能守的话来说,便是马技了得,且绝对信得过。
面对突如其来的两张生面孔,沈玉似有些害怕,只坐在车厢中低着头,一言不发。
萧能守见状,连忙道:“姑娘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话罢,见沈玉仍是沉默不语,萧能守无奈地挠了挠头,正想再说些什么,被江小白阻止了。
便听江小白柔声道:“沈玉姑娘,如此突然的将你从怡香院里带出来,是我们冒昧了。惊吓到你,实是对不住。”拱手作了一礼后,又道,“不过我们并没有恶意,这么做的目的,是想打听打听赵顺与你们家的事。”
听到赵顺二字,沈玉那纤柔的身躯禁不住的颤抖了下。良久后,她终是抬起了头,眼圈微有些乏红地问道:“你们是官家的人?”
江小白点了点头,道:“江小白,白虎衙一处主事。”
便见沈玉“噗通”一声地跪了下来,潸然泪下地道:“求求两位替玉儿讨个公道,我们一家都让赵顺给害了。”
萧能守吓了一跳,连忙扶起沈玉,道:“沈姑娘,你先起来!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
沈玉抹去了眼泪,缓缓道:“家父是个生意人,原若水河畔的景德酒楼便是我家开的。多年来,因为家父的诚信经营,还有若水河畔的繁华热闹,所以酒楼的生意一直很好。”
萧能守点了点头,接话道:“景德酒楼我也去过一两次,那是顾客云集,高朋满座,说是若水河畔里生意最好的一家酒楼也不为过了!”
“但是就在两年前,这一切都变了...”沈玉继续道,“两年前,突然来了一个外地商贾,说是看中了这酒楼,想以大价钱买下来。可景德是我爹毕生的心血,又岂会转让给别人,便拒绝了他。”
“从那以后,就不时的有地痞来酒楼捣乱,生意也因此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而这时,赵顺找上了我爹,说是手里有批价值一万两的上好海参,想与我爹合作。”
江小白皱眉道:“一万两不是小数目,你爹接受了?”
“嗯...”沈玉微颔首道,“家父也检查过那批货,的确是大东海产的极好海参。皖中是内陆郡,若不是赵顺掌握着漕运的水道,这批海参的价值绝对不止一万两。而且赵顺的条件很应分,海参放在酒楼卖,他只要五成的利润。”
话罢,沈玉叹了口气,接着道:“其实,家父也不是利益熏心...赵顺是京里颇有权势的贵公子,家父便想着,若是景德酒楼也有了他的生意,也算是有一方庇护了,况且又是无本生利的买卖,便同意了这合作。”
“那后来呢?”
“后来...那些地痞确实没再敢来捣乱了,而酒楼的生意也因这批成色极好的海参,比起往日更加兴隆了些。可就在两个月后,户部却突然来人,说酒楼的景德二字冲了当今圣上的名讳,必须拆了。当今圣上也不是第一天登基了,景德也经营了那么多年,避讳这些事,怎么以前不说?家父自然是不同意,他们便以此查封了酒楼。而后,家父去找了赵顺,却被赵府的下人告知他们家少爷压货去了江南,不知何时才归。家父没了办法,便花钱四处打点关系...”
沈玉本已平复的心情又有了些激动:“又过了两个月,赵顺回来了,不仅说此事他没有办法解决,而且还要家父赔偿这批海参还有部分利润。酒楼被封,又是四处打点关系,家父一时间哪能拿出那么多银子。赵顺听说后,便拿走景德酒楼的地契当作抵押,让家父有钱时再去赎回。”
“然而就在家父东凑西借半年,终于凑足一万五千两银子时,赵顺却说海参成本、利润还有半年的利息,我们家一共欠他十万两银子!之后,他更是派人霸占了我家府邸,把我卖去了怡香院。家父终是撑不住,选择了投河,娘亲也...”说到这,沈玉再是忍不住,双手捂着脸,泪如雨下。
萧能守一拍车厢,怒道:“这根本就是抢嘛!”
江小白微叹了口气,想起了半年前江府的一场大火,掀开车帘,目光正好落在了若水河畔的一栋建筑上。
这栋建筑看起已闲置了许久,布满灰尘与蛛丝的屋梁与周遭热闹的店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细细一望,依稀还能看到这栋建筑的牌匾上刻着的“景德酒楼”四个大字。
赵顺便是用了一年的谋划,让沈玉他爹一步步地踏入设好的圈套里。不消说,那外地的商贾与捣乱的地痞都是赵顺的安排,户部的一纸公文亦是赵顺托人捏造的。而赵顺真正意图也不是那十万两银子,而是这若水河畔上最热闹的地段!
江小白撤回目光,沉吟了片刻后,正色道:“沈玉姑娘,赵顺在京中的权势颇大,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你若信得过我,这段时间便暂时居住在白虎衙里。”
沈玉抹去了泪水,轻声道:“嗯!我相信二位。”
江小白点了点头,又道:“能守,带沈玉姑娘先回衙里,我还要去一趟别处。”
.....
越京府的后花园内,此时的钱不休正躺在一张摇椅上,一手打着拍子,一边悠然地哼着小曲。
然而正当他哼的起兴时,堂外的鼓声却响了起来。钱不休猛然睁开眼,脸上布满了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