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杜中宵一直看自己身后的两个人,卢赛赛道:“这一位是陈勤,在我身边做个脚夫,帮着搬运行礼。那个女孩儿是我女儿晶晶,会唱两支小曲,补贴些家用。”
杜中宵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怪怪的,具体又说不上来,想了一会道:“我是本地知县,曲五娘实在我的家里,客人来唱支曲子。你既与她熟识,便随我回家去,且听她如何说。”
听了这话,卢赛赛喜出望外,福了一福:“奴奴见过知县官人,却不想正好遇见!”
杜中宵也不多言,起身付了饮钱,让卢赛赛随着自己,柴信帮忙挑着行礼,一路进县城回到县衙。
到了后衙,与韩月娘说过,唤了曲五娘和小青出来。
一见到卢赛赛,曲娘吃了一惊,上前拉着手道:“怎么在这里见到姐姐!”
卢赛赛大略说了一些自己的事情,在扬州和真州过了一段时间,因日子不好过,听人介绍,也是要到京城讨生活。走到泗州的时候,听人说起曲五娘在永城县落脚,便过来相见。
那边小青见了晶晶,高兴得刚什么似的,上前拉到一外角落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杜中宵悄悄地韩月娘道:“看来她们确实是老相识,只是事情太过凑巧,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家里的事情,你多上些心。等到卢赛赛安顿下来,暗地里问问五娘,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样人。”
韩月娘答应了,吩咐使女去给卢赛赛准备住处,让杜中宵到前衙去处理公务。
见杜中宵离开,挑担的陈勤上前叉手:“官人,小的虽然是挑运行礼,与赛赛却是多年相识。她在这里住下,小的也不好离去,不知能不能找点事情,赚些钱财。”
杜中宵见陈勤长得虎背熊腰,一身腱子肉,身上不知道多少力气,想了想道:“既然如此,你这些日子随着柴信,随便做些杂务吧。记住,这是衙门里面,没有吩咐,不要四处走动。”
陈勤叉手应诺,声若洪钟。
一边柴信看在眼里,心中暗喜。有这么一个大汉跟在身边,出去做事胆气壮了不少。他作为杜中宵的贴身随从,在永城县里面人人奉承。只是码头那里迎来送往的人物太多,有不少官员,杜中宵不可能每个都去招待,有时候就要柴信去。这种场合不是每次都很愉快,有这么个人物在身边,以后看还有哪个同行哪跟自己胡来。得闲做点小生意,有个大汉壮胆,心中也有底气。
杜中宵到了前衙处理政务,柴信便就领着陈勤出了衙门,带两个贴身随从,寻住酒楼坐下。
小二领到二楼一处靠窗的阁子里,行礼道:“节级,今天用些什么酒菜?”
柴信拍着桌子道:“今日我手下多了一条好汉,为他接风。我存在这里的好酒拿两瓶出来,再来两斤羊肉,时鲜的果蔬来几样。”
小二唱一声诺,飞地跑下去了。不一刻,端了一大盘肉来,几样果蔬摆在桌子上,放了两瓶酒。
倒上了酒,柴信道:“这是官人家里的私酿,我存在这里的,外面可喝不到。这酒极有力气,你且尝上两碗,我们再说话。”
说完,与陈勤碰了一碗,一口下肚。
这是陈了数月的烈酒,陈勤像喝了团火入肚,脸腾地就红了起来,憋着不吭声。
柴信哈哈大笑,又倒上了一碗,与陈勤喝了。
两碗酒下肚,柴信才道:“兄弟,我看你一身力气,神情彪悍,断不似个寻常挑夫。我在衙门里面做事,谨慎惯了的,实话对我说,是个什么身份。若是身家清白,来历明白,大家就是好兄弟!”
陈勤咳嗽两声,呼了一口气,道:“哥哥既然是衙门里的人,瞒也瞒不住你,我便直说。兄弟在扬州的时候,是条好汉子,船上城里,什么都做过的。不过放心,杀人放火的事情从来不做,也没有在衙门里留下案底。两年之前,认识了卢赛赛,色字头上一把刀,便随在了她的身边。”
听了这话,柴信哈哈大笑:“那女子有几分姿色,一眼就看出风月中人,男人行里混饭叶的。兄弟是个好汉子,怎么就会被这女人迷住?岂不误了前程!”
陈勤淡淡地道:“我们这种人,有什么前程可言!我做的又不是正经行当,为人又不心狠手辣,注定了没什么出息的。既然看上了她,跟着又有什么。”
柴信与两个随从对视一眼,想不到陈勤如此坦诚,心里有些喜欢他,道:“既是看上了,便就娶回家做一层睡了,从此是一家人,岂不是好?那妇人能够穿州过县,不是别人家姬妾,又不用赎身。”
陈勤摇了摇头:“虽不用赎身,我却养不起她,只好在她身边做个挑夫。”
柴信点了点头,便不再问。这种关系听起来奇怪,对卢赛赛和陈勤这种人来说,却是稀松平常。卢赛赛抛头露面,赚男人的钱,身边也要有个人保护。陈勤做不起卢赛赛的恩客,拼着一把力气,随在卢赛赛身边打杂,就是知道卢赛赛有没有什么残汤剩水给他。讲得难听一点,卢赛赛是残花败柳,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女人,陈勤江湖上闯荡,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什么时候卢赛赛年老色衰,生意做不下去了,那时候陈勤还在身边,两人也就住到一起做一家人了。
衙门里的公人最是见多识广,这种在平常百姓听起来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在柴信看来却是稀松平常。两个人谈得投机,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
后衙里,下人带着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