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坐在筑起半截的土垣上,嘴里叼着一根枯草,怀中抱着腰刀,垂着的腿摆啊摆的,显得格外逍遥。已经进入春天了,大地慢慢开始露出青色,昨天在角落里,甚至还看到一朵不知名的小花。作为一名普通的士卒,李逍数年前进入营田务,又选入厢军,跟着杜中宵一路打到这里。
可惜天生不是打仗的料,也没有学习的脑子和兴趣,直到现在李逍还是一名普通士卒。随着大军立了许多军功,奈何考了几次也做不了军官,李逍就没那个心思了。用杜中宵的话说,像李逍这种实在不适合在军中发展的人,等到有了新兵,便就除役回营田务,过自己的小日子好了。他们立的军功,到时全部折现,算成钱拿回家里,不白来一趟。
李逍迎着吹来的春风,想着回到家乡的日子。营田务分得有房有地,自己多了一笔钱,可以选个好人家讨房媳妇。打打杀杀的生活不适合自己,还是耕田种地,闲时与三五好久痛饮一番才适合自己。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打骂声,惊醒了李逍的美梦。
转头看过去,原来是自己看管的战俘,不知发了什么神经,两个人打骂起来。
从墙上一跃而下,李逍大步过去,手按腰刀,厉声喝道:“不好好吃饭,你们两人何事争吵?”
一个粗壮的党项战俘指着地上的瘦弱战俘高声道:“这厮硬要来分我的饭,不打能行吗?!”
李逍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身体瘦弱,一双眼睛倒是犀利,死死盯着眼前的人,神情倔强。
不理粗壮汉子,李逍指着地上的人道:“你叫什么名字?起来说话!”
那瘦子从地上爬起来,向李逍行了个礼,道:“小的丁效忠,本是灵州汉人,党项叛宋,被掠为家奴,辗转卖入番部,与人为奴,被点作辅兵。前几日大败,做了战俘。打我的这个人,名为廼来友谅,是廼来部的正兵。今日朝廷运了粮草来,发给我们些粟米,吃点好的。不想做饭的人把粟米煮了,只给这些正兵吃,不给我们辅兵吃!以前党项军中受他们欺压,现在大家都是战俘,凭什么还如此!我是汉人,吃的还不如这些番狗,就是不服!刚才与他争,打不过他,也无人帮我,太尉评一评理!”
李逍参军多年,第一次被人叫太尉,嘴上虽然不说,心里还有些美滋滋的,问廼来友谅:“你们就是为些事争吵吗?哪个做饭,站出来!”
廼来友谅道:“我们自来是这种规矩,纵然打仗败了,规矩不能改!”
李逍懒得理他,高声道:“哪个煮的饭,快快站出来!”
旁边一个瘦瘦的中年人走出人群,向李逍拱手:“太尉,今日是小的煮饭。”
李逍道:“发米的时候,说得明白,粟米与大麦一起煮了,你如何不听?”
中年人道:“廼来大人吩咐,粟米单独煮,由正兵分食——”
李逍上上下下打量了中年人一番,口中啧啧道:“你们今日做了战俘,不听管的人吩咐,反倒听什么廼来大人的,真是讨打!站一边,收拾了别人我再找你!”
说完,对廼来友谅道:“刚才发米的时候粮草官说得明白,这米是搀到大麦里,众人分食。你怎么就敢自作主张,单独煮了你吃?战场上捡了命来,何不珍惜?”
廼来友谅道:“太尉,我们所有人都如此,又不是只有我这里。别处一样,都是单独粟米煮了,正兵分食。我们自来这样的规矩,粟米精贵,这些猪狗不怕吃坏肚子?我该杀,其他人难道都该杀?”
一边站着的煮米的中年人小声道:“太尉,廼来大人说的对,我们处处如此,小的问了才做的。”
李逍觉得稀奇,心中不信,但他们说得言之凿凿,又不像假的。转身对着另一边高声道:“史家哥哥,若是有闲过来一趟,问你些话!”
那边看守战俘的史五郎高声答应,快步走了过来。
李逍指着附近几人道:“我听他们说,今日发了粟米,党项人不听吩咐,单独煮了,给他们这些正兵吃,不给辅兵吃。你们那里是不是也是如此?”
史五郎道:“哪个管他们怎么吃饭?我过去看看,回来告诉你。”
转身跑回去,不多时回来,对李逍道:“那边也是一样的,只是没有人闹事。”
李逍道:“此事不妥!这些人既做了战俘,自然就该听我们吩咐,以前的规矩守着还得了?哥哥帮我看一下,我这便去报指挥使,听上面吩咐。”
饮了几杯酒,包拯派去取带的新鲜水果的人回来,捧了些桑椹和柑桔放在席上。包拯道:“初春虽有些菜,路上携带不便。柑桔是东胜州本就有的,桑椹是内地火车运来,大家尝一尝鲜。”
十三郎看着红艳艳的桑椹,口中连道:“好,这个好!在随州不觉得,现在才知是人间美味!”
正在这时,杨文广军中的指挥使田海快步进来,叉手道:“经略,战俘中出了事情,末将不知该如何处置,特来禀报!”
杜中宵放下手中的酒杯,问道:“什么事情?今日特意给他们发了粟米,得陇望蜀?”
田海道:“正是困为粟米,他们起了争执。发米的时候,粮草官说的明白,搀进大麦里面,煮在一起众人分食。可他们自作主张,粟米单独煮了,只给正兵吃。有辅兵不忿,起了争执。对了,争的那个辅兵,说自己叫丁效忠,本是汉人,被党项人掠为奴婢,才被点成辅兵。”
杜中宵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