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炽烈,宏伟的鲲韫皇宫内安静异常。
载着未央的马车笃笃驶到了鲲韫皇宫门前,两个原本稍显颓废的卫兵再看到马车以后立马精神一振,大步朝着马车走来,随即躬身一拜,齐声道:“公主!”
内坐的未央其实早已经昏睡不行,这一路颠来倒去的困意也被颠簸了出来,卫兵刚一喝,小锦便急忙探出头去,朝着那两卫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从怀里掏出公主的金牌,轻声道:“嘘!公主正在午睡呢!”
那两卫士从掀开的车帘缝隙瞄了几眼,也不确定这内里是否真坐着公主,但小锦是他们熟识的,那块金牌也是真正的,故而迟疑了半响,终还是将马车放进宫去。
马车最终寄存在马厮局,那里是专门寄存马儿的地方,早朝时这里可算是人声鼎沸,各色官员的马童领着自家主子的马儿到这里领牌寄马。
小不得还得贿赂一下草料房的内侍,让他给自家马儿一些好饲料,大不得各家的马童为占一块风水宝地而大大出手的,最终闹得不可开交的,这小小的马厮局也算的上是小型的马匹竟美大赛场地了。
可未央到的马厮局时,偌大的场地却只停了四辆马车,小锦领了牌子便将马儿牵到了牌上所指点的地方,或是放牌子的内侍有意,又或是天意如此,未央的马车正正好好停在自家父亲与南宫漠的中间,另外两辆马车外表装饰极为华美,一辆马车徽幡上端端绣着花字,另外一辆马车则绣着容字。
未央刚开始还有些疑惑,但细细想来便又觉得这没什么不妥,这花家也算是个富贵人家,来鲲韫宫内也属正常,可这容姓人家确属罕见,在京都容姓很少,有钱有势的更是没有,那这容姓人家的马儿怎会跑到宫里来呢?
“公主?”小锦冷不丁唤道。
未央心中一惊,缓过神来便干干朝着小锦笑:“你不是说这马厮局很热闹么,怎得现在却是这般冷清?”
“公主,那只是早朝,或是宫内有宴会时才有的场景,小锦又没说全天都是那场景!”小锦委屈道。
未央笑着拍了拍小锦的肩胛,随即道:“跟你开玩笑而已,怎得就这么紧张了!”
小锦不语,只是低头闷声朝前领着未央前往国母住的馥莲殿去。未央一路随在小锦身后,见她走了极快,便在一处阴凉地儿叫住了小锦,嘴里还埋怨几句:“小锦,快,快让我稍稍歇会儿,这天咋突然这般热了!”
“这天也算是奇怪,本该昨天出伏,往年这时候已经凉爽许多了,怎得还是这么热呢?”这回话的并不是小锦那纤细柔软的女声,而是虚虚弱弱的男声。
未央见小锦回身朝自己走来,便朝她挥了挥手,小锦连忙小跑着回到未央的身边,刚准备说话,眼角的余光便看到身着浅黄明衣的男子,立马跪地道:“奴婢小锦给庆王爷请安!”
未央先是不明,但在听到王爷二字,心中这才有了着落,转身看清了这王爷的面貌,男人面目有些许憔悴,肤细白,桃杏眼,黛眉笼烟,由着两个侍婢搀扶着,站在了不远处的凉亭内,远远一看去却是个弱弱的女子面目,但细细瞧上一眼便会发觉这姣好的容貌中隐着一些英气。
“庆王爷!”未央虚虚叫了一声。
“王爷?”男人小声嘀咕一句,随后撑开眉眼笑道:“未央小丫头,几年未见已是出落成水灵的大丫头咯!”
苍莲庆,苍云戈最小的王叔,自苍云戈继位以后便鲜少出入朝堂,外界传说这王爷得了怪病,身体羸弱无法参政,幸得三重山无量住持受援,现在住在三重山潜心修佛。
“哪有得事儿!”未央只得含糊应着。
出门前虽有过一些联想,想着自己会遇到一些“熟识”的人,可是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便遭遇‘熟识’的第一人,未央此刻心中便有些心乱如麻。
“今日,未央小丫头来宫内有什么事情?”男子由着侍婢搀扶到了未央身前,瞧了一眼渐有阴凉的道路,心目了然道:“哦,原来是去馥莲殿的啊!”
“嗯,多日不来给国母请安,想来不妥,便寻今日闲时来看看国母!”未央点头应答。
“国母宠爱未央小丫头,来给她老人家请安是常理,不过日头这么好,而且这个时辰,他老人家该是在馥莲殿午睡咯!”男人转身欲离开,后又想起什么,转身朝着未央又说了句:“未央小丫头,要是有时间可要来三重山看看快被你遗忘的小叔叔!”
后来才从南宫优口中得知,这苍莲庆时年三十而立,若不是突然得了怪病,身子变得羸弱,无法朝政,那早在未央七岁那年便会登上王位,继承大统,凭他在朝廷的影响力肯定会有一番作为。
至于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南宫优却不太清楚,只是知道在未央跳入未名湖的第七日,这小叔叔便也一病不起。未央七岁那年,先王驾鹤西去,也就是那年苍云戈继承王位。
南宫优还说,这苍莲庆不是很喜欢父亲南宫铭,连着德清王府一并都不太喜欢,但是未央从小就喜欢苍莲庆,还曾跟国母说长大后要嫁给小叔叔作王妃,只是时年不济,这儿时的戏言如今却变成真的戏言。
七岁那年,她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或者是那一年鲲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未央十分疑惑,因着这原因,她便更想去了解这里面的谜。
看着苍莲庆离去的身影,未央只得重新收拾心情跟在小锦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