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司徒公子来的那一刻,牡丹姑娘的心就已经死了。
当然牡丹姑娘是一个坚强刚烈的女子,纵已心存死志,也不会轻易舍身就死的。
只是纵然一时不死,也快要给他恶心死了!眼前分明就是一个丑八怪,一个癞蛤蟆,犹自装模作样自鸣得意思,当真是恶心死人不偿命!牡丹姑娘蕙质兰心,自打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人不是个好东西,牡丹姑娘实在想不通世上怎会有他这种人,心说这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东西竟还有脸活下去——
牡丹姑娘说得一点儿都不过分,此人黑心烂肚肠,从里烂到外,根本就没有半点可取之处。都说相由心生,那就只说相貌好了。那脸白得,惨白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嘴唇是红,黑红色的,肿起来的,猪嘴一样!眉似青山,塌了一半,眼如春水,流进泥潭,黑眼圈儿扫帚眉不说,还有个鹰勾儿鼻,哎!还整块儿玉顶脑门儿上,一个字,俗啊!
两个字,恶俗!
苦命啊!命苦!红颜薄命啊!苍天也妒!牡丹姑娘心说这种人别说嫁给他了,便给他看上一眼都是一种极大的侮辱!牡丹姑娘银牙咬碎,牡丹姑娘怒火滔天,牡丹姑娘恨不得立马儿掏出刀子捅他个千刀万刀将他捅成一个大马蜂窝!但朱雀神刀不在身上,想要动手又给绑着,牡丹姑娘也是有心无力,只得就那样无可奈何眼睁睁地看着——
只不说话,以为抗争!
为什么,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哪里又有甚么英雄救美?哪里又有甚么天作之合!那些都是骗人的,骗人的!牡丹姑娘是这样想,牡丹姑娘欲哭无泪,牡丹姑娘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柔弱很可怜,也是头一回感到有些绝望了。这是命啊,争不过的!牡丹姑娘心想,争不过也斗不过啊,即使是人如侠女牡丹我!难道,难道,就没有一个人,一个人,那个梦里时常出现的人,骑着白马驾着七彩云朵,就那样,从天上——
那是白马王子,不,那是牡丹姑娘的,真命天子!
白马王子可遇不可求,真命天子那更是绝无仅有,于茫茫人海万千之中一眼望到了他,那就是他!是他!那是巧合之中的巧合,那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的,牡丹姑娘并不相信。但百年恩爱双心结,千里姻缘一线牵,命运最最神奇之处就在于,未知。未知,即有无限可能,牡丹姑娘不知道自己的真命天子已经现身而且就在台下,两眼直愣愣看将过来——
而且同样在想,这是为什么呢?
她为什么要哭呢?为什么刚还没哭,说哭就哭了呢?这是为什么呢?
这可真是,怪可怜的。
一人微笑注目,将扇轻轻指点:“二位若是怕了,不妨联手,齐来。”说话时已正午,司徒公子头顶红日白衣飘飘,直身立于台上,正中,便如天上白云一般闲淡。但见他形容狂妄举止轻佻,郭杨二人双双报以冷笑,面色一般不屑。二人原本就不识得他,自也不惧,杨承祖当先上前,右手持枪,枪身斜指枪尖及地:“来罢。”
人无废话,势不起手,一般不与他客气。司徒公子叹一口气,缓缓拔出长剑:“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败,我自不急,只怕——”说着一扭头儿,眉目含情使一飞眼儿:“美人见怪!”牡丹姑娘不幸一眼瞥见,当下胃里就是一阵翻涌,干呕一声险些吐将出来!杨承祖见状也是无语了,只沉喝一声:“来!”
“且慢!”一人扬声道。
是陈平,陈千总还有话说,他自正襟危坐也不起身,面无表情:“司徒兄,比武我不拦你,先立生死文书。”司徒文武斜过一眼,摇头笑道:“多此一举,大可不必。”陈平不为所动:“这是规矩,由不得你。”司徒文武打个哈哈,以扇指点:“他自奈何不得我,我也不想打死他,何来生死一说?哈!不过耍耍罢了。”
“这位官爷,你便由他!”杨承祖愈怒,怒极反笑:“由他信口胡吹,我便与他耍耍!”陈平轻吁一口气,长身而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陈平再说一遍,这是规矩!”杨承祖已是极为不耐,却也无法,只得沉着脸立在原地。司徒文武却也懒得计较,终是轻飘飘移步上前,点了砚台,签字画押。
“请——”杨承祖单臂持枪,臂指枪尖成一直线——
“好!”“好枪!”“好功夫!”铁枪长大沉重,可见臂力非凡,单这一手儿台下便来了个满堂彩,众人欢呼声起,也是等得不耐烦了。司徒文武剑握右手,以左手折扇指点:“一,二,三,三招,你先。”杨承祖不解其意,然而对于眼前这个装腔作势的小人极为厌恶,当下也不客气,只将单臂一振:“看枪!”
只听“嗡”地一声沉闷声响,再看斗大枪花倏尔炸开,一枪直取中路,更将其胸腹尽数罩住,可说是迅急凌厉!司徒文武退,直退三步,并不格挡。说来轻巧,但见他身形飘忽步法不乱,杨承祖也知他并非易与,当下长枪向左一带一拢,并以进步反手一扫,霎时呜呜破空声起,正是一式横扫千军!
枪为百兵之王,得刃之锋锐,更得棍之灵长。这浑铁枪沉重长大失之灵便,却多了几分大开大阖无坚不摧的猛力!杨承祖枪法纯熟深谙此道,这一式“横扫千军”半是攻击半是试探,只看他如何应对,自也留有余力。却不料他不等枪至又退三步,只退,并无花巧。只是却已退至台边,眼看退无可退——
长枪呜呜扫过,杨承祖微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