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很安静,人们都在看着无禅,讶然更是愕然——
片刻走到台前,无禅一手搭上台面,轻轻一撑,纵身一跃而上。
台高七尺,不高不低,这一下瞧来毫无花巧,并不出奇。
正如无禅一样,并不出奇。
然而当下又是轰然一阵欢呼,瞬间声浪大起,众人纷纷大叫:“比武!比武!”
无禅直直走向那人,立定,双目直视:“这不好!不好!”
这是无禅说的第一句话,那人自是司徒文武:“小和尚,你说甚?”
“你不对!不对!”无禅定定道。
这是无禅说的第二句话,司徒文武微微一笑,和颜悦色:“小秃驴,你想死么?”无禅挺身而立,双目炯炯:“你用针射人不对,你那样做不好,你要给人赔个不是才好,才对!”司徒文武轻嗤一声,哈哈笑道:“哟,好威风啊!你倒说说,这不是怎生赔法儿?”无禅点了点头,认真说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嗯!就是这样!”
众人惊呆,又静下来。
司徒文武四下望望,两手一摊:“人呢?”
无禅四下看看,呆住了。
可不是,人都走了,给他伤了的人都走了,去冶伤了。
这是一个傻和尚,几句话间便露端倪,非但司徒文武看出来了,每个人都看出来了。
无禅呆呆立在台上,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这,无禅,无禅……”
司徒文武不再理会,侧身,注目,意味深长地笑了:“贤妹,你适才,说甚?”
“我要他!我要嫁给他!这!个!和!尚!”牡丹姑娘斩钉截铁,一字一句说道。看罢,看罢!这就是牡丹姑娘,敢爱敢恨的牡丹姑娘,一旦认定绝不反悔,要的就是这个和尚!语出惊人,众人再一次惊呆,而这一次无禅终于听到了,并且听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然也是彻底糊涂了:“啊?”
这分明就是一个傻子,而且是傻到家的那一种,傻到头发长出来都不知道剃的!牡丹姑娘当下又是心丧若死,只觉有苦难言郁闷已极!当然,这个长着头发的傻和尚不是牡丹姑娘的真命天子,完全不是!牡丹姑娘原本就从头到脚一丁点儿都没看上他,而他,只是危急关头聪明的牡丹姑娘想出来的一个计策,一个权宜之计——
既然和尚,那就不能娶媳妇,既然和尚不能娶牡丹姑娘,那么牡丹姑娘嫁或不嫁都是一样的。这是牡丹姑娘的逻辑,牡丹姑娘只是说说而已,无禅和尚之于牡丹姑娘根本就是无奈之中的,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但见美人一意要嫁,那死和尚竟然无视,牡丹姑娘心里也是有些奇怪,更有些生气了:“喂!那和尚,你是傻的么?”
“啊?”
“傻子!傻子!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
“啊?”
“岂有此理,甚么东西!我说我要嫁给你,听明白没!”
“啊?”
牡丹姑娘不说话了。
完全就是对牛弹琴,牡丹姑娘无话可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眼见一朵大好鲜花硬往牛粪上去插,而那牛粪竟然不解风情一脸茫然的样子,众人大笑!每一个人都在笑,无禅也是笑了,无禅划拉着头上粗硬扎手的头发,咧着嘴笑得很傻。大伙儿都高兴了,无禅也就高兴了,无禅不知为何而笑,但无禅笑得一般开心开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徒文武!”
司徒文武一直都在笑着,忽然就不笑了,更是脸色变了!陈平大喝一声,怒目而视:“你在做甚!”司徒文武冷哼一声,复又面对来人,也终于正视这个衣衫破烂颜面脏污的和尚:“和尚,你是谁人?”牛老爷看一眼自家姑娘,又看一眼那个和尚,抬脚,迈步,缓缓走将回去,稳稳坐定——
早已听得那正气凛然的一句:“阿弥陀佛,小僧无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