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大侠说的对,灵秀和尚就是爱藏头藏尾,偷偷摸摸不敢见人。
院墙,门后,露出一个光头,雪白的牙齿,齐齐闪亮:“小方,小方,别来无恙?”
一语回到数年前,方道士感慨万千!
其实方殷只见过他一次,不过对于这个花和尚,方道士有着深刻印象:“花和尚!”
宿老大的老相好来了,那么方老大的小相好呢?
一直没有见到无禅。
灵秀着白衣,微笑着,飘然而来:“无禅在面壁——”
“十年!”方道士惊叫一声,又一次被无禅和尚刺激到了:“我的天!”
说的正是无禅,便在菩提树下,便于灵秀口中,方道士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嘿!嘿!”“哈!哈!”“噼里啪啦!”“哎呀!哎呀!”
一干和尚都随了灵石在练武,拳打脚踢有之,刀枪棍棒有之,惨叫的是无能。
无能大仙正自与灵秀师父对练,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若非时不时叫唤两声儿,看上去几乎已经给他打死了:“我死了!我死了!”灵石喝道:“起来!再打!”无能两眼一闭,两腿儿一瞪:“死了死了!起不来了!啊——”无能不同于无禅,无能能耐太大了,灵石实在是拿他没有办法:“无果。”
无果是第二个倒霉的,无果无奈地走上前去与之对练,或者说是一味挨打。
第三个是无心。
第四个是无力。
第五个是无念。
第六个是无命。
……
方道士一眼看过,惊悚地发现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片,细瞅,一个个都是鼻青脸肿,吡牙咧嘴:“好,好历害!”灵秀笑道:“方施主,灵石师兄武功很好,你可以过去和他讨教讨教。”方道士不想送死,方道士又不是一个傻子:“花和尚,我要去看无禅,你带我去。”灵秀摇头,说三字:“难!难!难!”
难难难,难于上青天!
三字一出,杀机隐现!
抬眼处,空悲再次现身,一般面色愁苦,悲伤地说:“师叔,是他!”
前头走着一个老僧,两手空空,一言不发。
在南山禅宗,定字辈的和尚只有一个,硕果仅存的,定海。
世间相传,南山禅宗定字辈的高僧曾经有过很多,不过都给定海一棍打死了。
脾气火爆,武功极高,闷声不响,下手巨狠,这就是哑僧定海。
也是方道士第一次见识到——
第一次见到了他,方道士就想起了一百零八。小眼睛,塌鼻梁,瘪嘴巴,黄的牙,那是脸如橘皮黝黑老皱,矮小干枯身形佝偻,走两步儿,走两步儿——这不是一百零八,明显不是,拿一百零八和他作比那是对于一百零八的一种极大的侮辱,一百零八要和他一比那都算得上是一个美男子了,可以想见——
“嗯~”那威严的模样,倒有几分想像。
方道士有些失望。
“这,就是定海?这就是名扬天下无人不惧的定海?这便瞧见了,也不咋样。”方道士心里失望,失望流露到了脸上。方道士向来都是以貌取人,更是目光短浅有眼无珠,但旁人与他,不一样。定海现身之时,在场所有人立起,所有人立于原地,所有人万分恭敬地行礼:“师叔好——“师叔祖好——”“太师叔祖好——”
无能大仙也是一般,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在南山禅宗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有两个人万万不能得罪。
得罪了第三只眼,等若找死。
等罪了哑僧定海,必死无疑。
而此时,我们的方道士,已将两个不能得罪全都得罪了。
定海的脸,原本没有这样黑,似乎是有人告了方道士的黑状,使其更黑三分。
定海的脸,也不是这样地皱,这几天定海心情一直不好,因为无禅和尚的事。
定海的脸,因方道士不屑的神情以及傲慢的态度,看上去已经不是一张人脸。
几十年了,没有人敢这样看定海,没有一个人。
死了,也是一种没有。
如果方道士今天不死,那么,他就是一个奇迹。
定海走上前去,立在方殷身前。
那时,每一个人,每一只眼睛都在看着方道士,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定海不说话。方殷不说话。
——对视。
定海不想说话。方殷说不出话。
面前是一个矮小瘦弱,形容丑陋的老僧,方殷终于知道,他是定海!
只有在真正面对定海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定海的威势,或说气势,重如山岳深如渊海一般的威压!山将崩,海将覆,风暴即来,将定生死,一人当前天地之威降至,就是那种感觉!方殷说不出话,方殷无法呼吸,方殷动也不能动,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看着他,看着他!看着血与火在他胸中凝结,看着他脸上不变的古老沧桑,与眼中的无情冷漠汇于一处——
矮小的身躯,化作高大的神祗,丑陋的面容,俱是无情的肃杀!
一只巨掌降至,如乌云盖顶,拍下!
他,就是一个噩梦!而方殷已入其间,不能动得一丝一毫!
方殷血已凝固,脑中一片空白。
那一刻方殷以为必死,却也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丝释然——
或说解脱。
这就是定海,方道士应当对自家失望,在他面前方道士就连土鸡瓦狗都算不上。方道士没有死,方道士毫发未伤,只因定海并没有出手,那一掌只存在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