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管家,你可记得?”
熊管家哈哈大笑,得意道:“终于轮到我说了!区区几句戏文又有何难?听好——”
“咳!咳咳、咳咳咳!”范员外重重一咳,继而连连大咳。熊管家一愣,见老爷面色苍白,不由关心道:“老爷,您的病,不碍事罢?”范贵之眼皮连眨,将头猛摇。熊管家欣慰道:“没事儿就好,老爷多保重!”旋即面色一肃,铿锵有力朗声背道:“本寨主路经清州城,不巧囊中羞涩,听闻——”范贵之急道:“别乱说!”熊管家一怔,挠头一乐:“老爷,我可没乱说,保证一个字儿都不带错的!接着接着,家大业大,乐善好施……”
“住口!住口!哎哟哟!”熊管家愕然收声,却见老爷一脸怒色瞪着自家,正自抚臀连连猛揉。何明达冷冷道:“范员外,你怎不让他说?”范员外早觉不妙,此时心里发虚,只嗫啜不语。何明达沉喝道:“一再扰乱人证作供,你可是有意欺瞒本官?”范贵之低下头,长叹一声:“罢了!”
“熊管家,从头道来。”
“本寨主路经清州城,不巧囊中羞涩,听闻范员外家大业大乐善好施,特来拜访,还请范员外相助一二。”声宏音亮半字不差,熊管家是一气呵成:“老爷说,这位小英雄无需客气,既入我府,老朽自当援助,急人之,之,咦?”忽觉有些不对劲儿,熊管有连忙闭嘴,低头皱眉思考:“一个客气要,一个爽快给,闹腾这半日又是为何?似是哪里不对了?”
小草包欲振乏力,大草包反戈一击,二草包前赴后继,范员外终于抵挡不住,一时眼神暗淡面如死灰,心中隐隐对今日之事生出不祥之意。何明达不动声色:“范员外,这话可是你说的?”范贵之苦笑一声,颓然道:“是!”何明达点了点头,扬声道:“财物既是赠予,便无胁迫一说,本官断定……”
“且慢!何大人,此事尚有疑点!老朽有话要说!哎哟轻点儿!打死我也要说!”范贵之忍痛侃侃而言,面露悲壮之色。何明达皱起眉头,怒喝道:“范员外,你一再打断本官定案,究竟是何居心!”范贵之挺起胸膛,尖声叫道:“公正,小人只求一个公正!现下满腹冤屈不得讲,旁人又胡乱指认,却教小人如何开口对质?”
这一条罪名事关重大,范员外怎甘就此罢手?意思说得很明白,公平竞争!
先虑后顾之忧,棍棒吓人,拿走拿走。
再思前车之鉴,草包误事,俩都滚蛋。
要的就是一对一,单挑!
“归列。”二差回列,何明达点头道:“本官依你所言,由你二人互质。”
“熊管家,方姓嫌匪,你二人下去核对证词。”
一个满心的不情愿,一个老大的不高兴,二草包给清出场外,犹自愤愤不平。互视片刻,熊管家严肃道:“开始核对罢!”小方子认真道:“我早忘光了!”熊管家气愤道:“没词儿怎么对?”小方子无奈道:“你说我来对。”熊管家一拍大腿:“好主意!”对过几句,小方子拇指一竖:“好记性!”熊管家欢喜道:“小子,算你有见识,这可是我强项!戏班子里哪个也没我背得好!”
“是么?你这手儿可得教教我,多威风!”小方子极为佩服,熊管家嗬嗬笑道:“小意思,包在我身上了。”小方子啧啧赞道:“你这人真是不错,有义气!”熊管家擂着胸脯头猛点:“有事尽管找我,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小方子拍着巴掌连声笑:“好极!妙极化敌为友,惺惺相惜,待到互相吹捧几句之后均是喜不自胜,连连称兄道弟感慨相见恨晚,终于遇到了生平不二知己。场中何大人低着头正自措词,尚不知二旁证证词已对到千里之外了。
“开始!”
想了半天,就憋出俩字儿?范贵之不由一呆,薛万里抢先道:“范员外,你认不认账?”范贵之脱口而出:“不认!”薛万里笑道:“你不认账,自有何大人作主,对质完毕。”何明达点头道:“范员外,你输了。”
憋了半天,也就说了俩儿字。
这就完了?范员外怔立当场,恼子有点儿懵。
大意了!大意了!范贵之心神一定,尖声道:“大人,诡谲伎俩不足为虑,容老朽再行质问。”何明达点头道:“可。”范贵之目视对手,冷笑道:“方才老夫一个不慎,险些让你翻盘,哈!须知事有真伪,强辩不得!”薛万里打了个哈欠:“范员外,你认不认账?”又来?只会这一招儿么?还来?范贵之怒道:“你问老夫认不认账,老夫问你账从何来?”
“你亲口许我的财物,这便是帐,何大人,对否?”
“然。”
“老夫迫于情势,只得与你虚与委蛇,推托之言怎可作数?”
“你自推托之言,旁人怎生晓得?你既许下,我自要得,何大人,对否?”
“然。”
“你既可看作真许,我自可当作假托,何大人,对否?”
“然。”
“你若假意推托,如何真又给了我?既给了我,不管真假钱财都是我的了,何大人——”
“然!”何明达不耐道:“你二人自辩!”
“若不是你二人胁迫于我,我怎会给你?”
“胁迫于你,这话怎说?”
“你二人恶语相向,并以利刃相加强驱我护院,更借我石狮立威,可有其事?”
“有。”
“难道这,不算胁迫?”
“许给了我,就是我